但若是以普通百姓的视角来看,这里比从前宜居了不知道多少倍!
于是在一路之隔的地方,许多长安城的中产阶级在这里买地,盖起了一串一串的农家小院,搞起了烧烤城和农家乐……
虽然豪商们对于这种拉低他们档次的行为屡次抗议,但抗议无效。
毕竟这里是长安的后花园,很多中下层官吏在休沐的时候,会选择到这里吃吃喝喝,顺便找寻童年亦或是家乡的回忆……
而今日不仅是休沐日,更是叠加了社日大集。
因此这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摩肩擦踵的人群,鼻腔中满是烧烤和炖煮牛羊肉的味道。
刘盈举着一把迷你版,很明显是商家用作试吃的烤五花,沿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路向北,在道路尽头看到了一间很是残破,两扇大门分别刷着黑色和白色大漆的农家小院。
“所谓大隐隐于市,没想到这老头的境界这么高……”
但在他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身前一阵疾风刮过,两个身穿黑白相间衣领的壮汉沉声说道:
“来者止步!”
“瞎呀!”
刘盈搂了搂衣领,露出同样黑白相间的颜色。
只是那两个壮汉不为所动,摇头说道:“今日乃墨家隐宗大会,阁下若是有事,还请他日再来!”
“果然墨守成规……”刘盈摇摇头,将最后一串烤五花肉叼在嘴里,油乎乎的手毫不在意的探入袖囊,摸出了一块黑乎乎的木牌。
矩子令。
仿版。
顷刻间,那两个壮汉傻了。
其中一个嘴巴打着哆嗦,瞪大眼睛:“你、你你是……”
而另一个则干脆跪倒在地:“小民拜见皇帝陛下……”
刘盈收起矩子令,三两下吃光烤串,含含糊糊问道:“现在,朕可以进去了吗?”
跪在地上的壮汉仰起头,神情畏惧但却不让分毫:“恐怕不行……”
刘盈笑问:“为何?”
站着的壮汉哆嗦着解释道:“这是盘公吩咐,今日谁也不见……”
不过还不等刘盈说话,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走出,叩首行礼:“臣长安县尉苏无名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盈沉默了一下:“你也是来阻拦朕的?”
苏无名摇摇头:“非也。盘公已知陛下亲至,故此让微臣前来迎驾……”
刘盈脸上神情不变,轻声叹息:“那……盘公呢?他怎么不来?嗯,你起来吧,朕昨天睡觉的时候有些落枕,低着头跟你说话脖子疼……”
苏无名站起,神情有些哀伤:“盘公他、盘公他现在已经走不成路了,故此他让微臣向陛下请罪,祈求陛下赦免他君前失仪之罪。”
刘盈愣住,他本来以为盘公是道不同不相与谋,才对他避而不见,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
“头前带路!”
“遵旨。”
………………………………
屋顶缺了两片瓦的房间内,熙熙攘攘的坐着数百名身穿黑白颜色衣领的男男女女。
如今随着棉纺织厂之类的工厂建设,妇女的收入虽然不高,但却已经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因此本就奉行兼爱的墨家,自然也招收了不少的女弟子。
此刻他们愣愣的看着从门外走入的刘盈,一时间不知道该以墨者见到矩子的礼仪对刘盈行礼,还是百姓见到皇帝的那种大礼参拜,山呼万岁……
但刘盈却懒得计较许多,只是三两步走到坐在台上的盘公面前,眉头紧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年前墨家组织码头工人大罢工的时候,刘盈曾经在暗中见过一次盘公,那时候的他虽然苍老,但精神矍铄,只是如今……
“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
“臣这不是老,臣这是要死了……”
盘公无所谓的笑了笑,干枯且满是皱纹的手很随意的拍了拍身边的蒲团,一如当日在骊山脚下的墨家大会。
“坐吧。”
“我要坐那边,那是C位,附合我矩子的身份……”
刘盈从他身边绕了一下,坐在了会场正中,旋即问道:“今日开会,是商议同工同酬,还是要求在居民区多建几个医馆?”
盘公轻轻摇头:“都不是。”
“嗯?”刘盈愣了一下,再度追问:“那是什么?”
盘公正色说道:“墨家笃行兼爱非攻,如今陛下在西北大举用兵,杀人盈野,墨家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因此我们在商讨,是协助羌人逃亡,还是刺杀郅都这样的刽子手。”
好大胆,不过我喜欢……刘盈双手抱臂,嘴角微扬:“郅都不过是听命行事,因此朕觉得,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妨来刺杀朕好了。”
盘公摇头,笑着说道:
“陛下深居简出,偶有白龙鱼服之举,身边必然侍卫众多,如果臣所料不差,此间房舍周遭,至少有数百技击之士,一里之外,想来有着不下两千铁骑,就连这房梁之上,恐怕也藏着不少纵跃如风的大内高手……”
“因此想要行刺陛下,只怕千难万难,所以还是刺杀郅都来的实惠……”
其实我还穿着软甲呢……刘盈吸了吸鼻子,岔开话题:“墨家兼爱,怎么兼爱到羌人那里去了?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他们先动的手!”
“别的不说,他们偷咱们铁轨了!”
“钱是小事,重要的是如果火车出轨,要死多少人?”
“墨家隐宗中不乏铁路工人,难道连这个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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