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已收集了大半边疆所缺草药，随时能送往边疆。不愧是顾卿的女儿，就是懂未雨绸缪。不过，朕还挺好奇，你是怎么想到提前收集那几味草药的？”
皇帝或许是真的在好奇，可顾明姝后背却微微沁出冷汗——因为，这也可能是在质疑她未卜先知的行径。
“回陛下。微臣在京中开了几间药铺，去年年尾候，采买便告知犬戎那边有几味治疗瘟病的药材，被限制卖给咱大昭商贩。”
“微臣当时心里犯了嘀咕，犬戎境内也无疫病，用药并不紧张，为何会限制呢？便令伙计多留意此药流向。很快发现，这些药几乎都送去了犬戎军需部。”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臣就想着收购同样的草药，以不变应万变。只可惜我反应过来的时间还是太晚了，目前只收到那些，勉强解个燃眉之急，却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庆和帝不吝赞赏道：“不必妄自菲薄，你能知微见着，做到这些已很不容易。当赏！”
高展立刻端着一个托盘来送给顾明姝，显然皇帝在看到她折子的时候就很满意，早早令人备下了赏赐。
顾明姝立即叩首谢恩。
庆和帝又笑道：“你好事将近，皇后还打算为你添妆。稍后朝会结束，你便去凤藻宫问安吧。”
王皇后？顾明姝心中“咯噔”了一下，暗叹：陛下可真算的上是个深情又长情的人了，这位皇后还坚挺健在呢！
但她面上半点不显，只叩首称是。
庆和帝又翻开了另一个折子：“陈冲，你上书提议派医官随援军的赴边？”
陈冲躬身道：“回陛下，老臣认为，瘟病千变万化，未必只有一个药方可用。若有擅长治瘟的医官赴边，或可解药材短缺之急。”
“嗯。医官确实要派，你是太医之首，你觉得谁去合适？”庆和帝又问。
陈冲心里自然早有打算，很快就说了几个名字。
结果刚说完，顾明姝却忽然道：“北地疫病不论表症为何，根都在寒毒。论解毒，这几位师兄、学长，便不如微臣了。微臣愿请命往之。”
天下奇毒之首的跗骨毒，自问世便号称无解，但顾明姝还是找出了解药。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托大。
只是，庆和帝还没说啥，陈冲先跳出来反对了。
“陛下，顾医女虽对解毒一道研究颇深，但瘟病毕竟与一般中毒不同，那是很多人同时生病。除了要医术，还需要有沟通技巧。需有实战经验的医官才行。”
“这点老师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自小跟着父兄在边关长大，京中的师长恐还不如我与当地居民沟通顺畅呢！”顾明姝笑道。
陈冲：……
大意了，竟忘了她长于边疆的事。
“那也不行，你身体羸弱，当在京中好生将养，等养好了再考虑别的！再说，你大婚在即，这时候跑去边疆实在不妥！”
顾明姝眉心一跳：来的路上，老师还不知道自己被赐婚，现在却知道了。看来她与秦越说话的时候，齐铭也没少讲。
恐怕，母蛊在齐铭身上的事，老师已经知道了。老师最担心就是她的身体，只要齐铭与他说了这个，他就一定会阻止她逃婚去边疆。
但边疆，她这次是一定要去的！
“*******，岂因福祸避趋之？我顾家人，从来是国在家之前的。请陛下恩准！”顾明姝说得铿锵有声。
庆和帝老神在在道：“大昭有你这份心就够了，而且，你老师说的有道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有孕……咳，总之，实在不适合奔波。”
有孕？齐铭竟然和皇帝说她有孕吗？
这个王八蛋！
但现在她也不好驳皇帝，而且，皇帝能夤夜下旨，一定是齐铭拿了什么东西换来的，她现在驳也多半没用！
她沉吟了一瞬，便下定了决心。
“那我就把婚成了再去。母亲年轻时经常随军出征，大姐姐和我都是生在营帐里的姑娘，没那么娇弱。而且，冲一冲喜，说不准我身体也就好了，正好与父兄们并肩作战。”
“哈哈哈。”庆和帝大笑起来，“你这性子啊，真是像极了你父亲。认定要做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此事你不与齐爱卿商量一下吗？”
顾明姝道：“齐铭若连这也不肯，便不配做我顾家女婿！”
*
殿外侯传的齐铭狠狠打了个喷嚏。
秦越嫌弃地又离他远了半步。
齐铭贱嗖嗖道：“咱俩快成连襟了，您现在嫌弃，我是该说您嫌得晚，还是嫌得早呢？”
侍立在侧的引路内监不小心听到了这话，不由打了个哆嗦，心道：完了！海陵王重新成陛下身边红人之后，哪里受过这种阴阳怪气？
可齐铭不懂这个，还大言不惭地继续说：“说早吧，赐婚圣旨已下，您已来不及阻止；说晚吧，毕竟大礼未……”
齐铭话没说完，秦越就抬起腿，照着他心口就一脚踹了下去。
大抵是没想到御书房门口秦越也敢动粗，齐铭一时不察，挨了个结实，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悔婚等同抗旨，可万一未婚夫婿不小心死了呢？”秦越勾了一下唇角，萦绕在周身的杀意却骤然暴涨。
正打算冲去扶齐铭的内监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秦越与齐铭二人便如飓风卷在了一处，你一拳我一掌打得难解难分起来。
动静闹得大了，御书房里的人也没聋。
“外面吵什么？”庆和帝微微皱眉。
来禀事的公公便将秦越与齐铭打架的事说了，庆和帝听得直揉眉心。
高展看了顾明姝一眼，笑道：“陛下，老奴看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叫医女大人去吧，许只要她喊一声，两位大人就不打了。”
顾明姝还没说话呢，陈冲闻言却先开口了。
“什么叫‘解铃还须系铃人’？两个大男人不分场合打起来，关我徒弟什么事？”
陈冲是个直性子，他很不爽秦越的拎不清，也早看不惯齐铭的小人做派，哪里肯让小弟子去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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