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轻的叹息，仿佛是一片轻薄柔软的纱一样，缓缓地荡开，随后将他笼罩。
“你们怎么都这么固执呢？”
“我为你们造的这个梦境它不美吗？”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挣脱出来？”
“在这里，你们可以得到你们想得到的一切！”
“可是在外面，你们有什么呢？”
说着，白衣女子缓缓蹲在洛清寒的面前，染着丹蔻的指甲缓缓挑起洛清寒的下颚，道：
“在外面，你连看她一眼都做不到；在这里，你可以与她朝夕相处，亲如一家，不好吗？”
忍着头上的剧痛，洛清寒吃力的睁开眼，死死瞪着白衣女子，啥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碎片。
这些画面都是他没有经历过，却有无比熟悉的场景。
在记忆里，他没有高中探花，因为他自幼患有眼疾。
在记忆里，他没有搬回昭通，因为他主动远离了一切。
在记忆里，他的确有个青梅竹马，但却不是顾卿玉。
而是，顾瑶。
更准确的说，是他刚刚见过的那个顾瑶。
一声声诡异的轻笑自洛清寒惨白的唇畔中溢出。
随着疼痛的加剧，记忆的苏醒。一股股滚烫的暖流也自他的心脏处涌出，缓缓淌过他的奇经八脉。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无所不能。
白衣女子奇怪的望着脸上忽然露出几分癫狂神色的男子，道：
“你为什么笑？现实中的你活的如此失败。没有家人，没有爱情，甚至连个健全的身体都没有！”
“而我，给你了这一切！”
“你为什么笑！你应该哭啊，为我做的这一切感动的哭啊，忘我的哭呀！只有痛到极致的泪水才能催发出最纯正的孽欲之花！”
洛清寒微抬着眼，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笑着，道：
“我在笑什么，我在笑你啊！”
白衣女子听后，觉得十分荒谬地道：“你在笑我？”
“对！”洛清寒勾了勾唇角，道：“因为你真是好傻，好可怜。”
话音落去，一道暗金色的流光自洛清寒幽暗的眼底快速划过。快到哪怕是近在咫尺、道行颇深的白衣女子都没有发现。
那女子看着浑然不像开玩笑的洛清寒，忍不住大笑出声，她松开了他的下颚，整个人笑得癫狂，止都止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甚至闻声敢来的小厮护卫都纷纷震聋了双耳，也依旧未停。
只是这笑声里，除了一开始的癫狂魔性外，隐隐中开始多了一丝压不住的哀伤与绝望。
“你居然说我可怜！”良久，那白衣女子方才像是笑脱力了一样，瘫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将半个身子支撑在圆桌上，扭头死死盯着洛清寒，透过他，仿佛再看别人一样，道：
“你们都觉得我可怜！”
“我不是！”
“我用不到你们可怜！”
“我用不到你可怜！”
忽然间，白衣女子的双眼重新有了神采，她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神秘兮兮地凑近洛清寒，道：
“不过，我到是见过一个真正可怜的女子，”说着，她又缓缓向后靠去，道：“她啊，她觉得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妹不恭，就连三媒六聘，许下今生盟约的夫婿都弃她如敝履。”
说着，那白衣女子似笑非笑地望着洛清寒，道：
“你说她这样的惨不惨呢？”
“可怜不可怜呢？”
洛清寒沉默着，淡淡的盯着白衣女子不语。
“哎呀，真的好惨，好可怜啊！”
说着，她伸出左掌，素手一翻，一个淡蓝色的光团赫然悬浮于她的掌心之上。
缓缓递出手掌，白衣女子催动法力，当下，这个蓝色的光球瞬时投出一抹幻影。
幻影中，一个姿容如清莲出世，宛如神女的少女，正如一朵凄惨衰败的小白花一样，凋零的辗落于泥上。
裙摆成团，铺散在土地上，双目无神，云鬓散乱。
不知过了多久，一行清泪缓缓从她的眼角处滑落，隐藏在她耳边的发丝中。
缓缓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看到她用力撑白的唇角。
一阵断断续续的抽噎过后，是痛到极致的呐喊。
任谁瞧上一眼，都能看出那女子的绝望与痛楚。
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有着婚约的顾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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