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皓阳回过头，只看到了自上而下坠落的一道黑影。
在黑影过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再次出现在了杜皓阳的耳边。
杜皓阳手上动作一顿，接着飞快摸向腰间。
刚刚在见到慎虚道人坠楼，而怪诞也消失后，杜皓阳有些放松警惕。
还以为会如自己与酉柒道长进入前时的景象一样，怪诞会暂时沉寂一段时间。
索性推测起了怪诞的逻辑回路，想以此找出破局的方法。
只是没想到，居然又来这样一出，导致杜皓阳的准备反而不够充分。
伸向腰间的手猛地一软，搭在了挎包上。
难以抑制的悲伤从杜皓阳心底涌现。
“该死……这次是真正盯上了我……”
杜皓阳此前几次被怪诞袭击，都可以算是顺带的。
无论是点燃供香时，又或者是道长做法失败的时候，首当其冲承受巨量压力的，都不是杜皓阳。
他最多只能算是被怪诞无意的影响到了而已。
而此刻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在慎虚道人坠楼，酉柒道长瘫倒在地，此刻杜皓阳就是怪诞下一个目标！
悲伤疯了似的涌上心头，杜皓阳浑身的力道猛地散了。
肌肉像是由于整日整夜的悲伤而完全失去了力量，那种痛哭过后，浑身酸软无力的感觉充斥着杜皓阳的全身。
不，这感觉反而还要凶猛无数倍，杜皓阳只觉得自己一点一点的虚弱下来，就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咚-
杜皓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难怪之前道长他们会有那种表现。”
杜皓阳想起了之前慎虚道人走向自己的那种虚弱的步伐，心里有些明悟。
但这显然在此时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哭声离得自己越来越近，想来也是怪诞在不断地接近。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快想想！”
现在摆在台面上的，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点燃供香。
杜皓阳是这样想的，当然也是这样做了。
他的手指指尖已经摸到了供香的尖尖。
但此刻若想让杜皓阳此刻抬起手臂，将供香从包里抽出，简直与拔出石中剑没有什么两样。
“笑一下！快笑一下！”
平日里简单的微笑，对此刻的杜皓阳来说难如登天。
悲伤的情绪死死的扯着杜皓阳的嘴角，抗拒着杜皓阳的想法。
四肢越来越无力，或者说，杜皓阳的四肢已经从尖端逐渐开始失去直觉。
泪水从脸颊滑落，顺着皮肤渗入了嘴角之前刚刚撕裂开来的伤口。
“嘶——”
突如其来的一点疼痛，像是打破了这诡异的压制。
杜皓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接着再次垂下。
但这一下抽搐，就像是最后那一根救命的稻草。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在这一瞬间，杜皓阳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虽然依旧浑身酸软，但相比起之前，至少动起手来
在此前不断的尝试下，这一次，杜皓阳猛地从包里抽出了那一根救命的供香。
没有点燃，也没有时间点燃。
而是直接送入自己口中，一口咬下！
“他奶奶的，只能赌一把了！”
浑身无力，动动手指都困难，这一瞬间的时间有太短。
其他能破局的办法都离着杜皓阳无比遥远的距离。
这时间就连让杜皓阳从内兜里掏出那一张火符的时间都不够。
而此刻杜皓阳只能赌一把。
就赌自己这不知从哪儿得来的“笑”的这种能力，能被供香增强。
“都是来自于怪诞的能力，没理由供香只能增强它们……虽然这个方法谁也没试过……”
那嘴角的抽动转瞬即逝，杜皓阳浑身的力道猛然一泄。
手臂一垂，半截供香掉在了地上。
霎那间，杜皓阳就想要张嘴干呕。
那半截供香在入口的瞬间就化了开来。
不知是依旧在杜皓阳的口中，又或是早已顺着喉咙咽了下去，杜皓阳此刻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强烈的不适感泛了上来，杜皓阳只觉得自己像是吞下了一大勺的猪油，油腻的感觉顿时包裹了自己的口腔与食道。
不，这还不是普通的猪油，而是放了不知道多久的，发黑发臭的变质油，或者说，地沟油……
舌头早已麻木，像是已经离开了这个躯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就连它本身也感觉不到了。
恶臭从口腔冲入鼻腔，再顺着呼吸涌进了肺。
一层阴云笼罩住了杜皓阳的思维，压得他难以喘气。
虽然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也不想呼吸就是了。
可哪怕杜皓阳不想呼吸，从灵魂深处泛起的不适与恶心感则再强迫他不断地呼吸来稀释这令人作呕的味道。
“赌错了……不！赌对了！”
就在失望攀附而上的时候，杜皓阳忽然感觉自己的嘴角再次抽动了一下。
不止一下！
嘴角的肌肉像是被高频电流不断刺激一样，飞快地抽搐。
频率越来越快，杜皓阳的嘴角也越翘越高。
伤口再度撕开，甚至越来越深，新鲜的血肉被再次撕开，但依旧没有鲜血流出。
杜皓阳的表情从悲伤，到又哭又笑，再到现在，纯粹的只剩下笑意。
像是有两只手，强行把杜皓阳的嘴掰开，一边掰，一边还强行扯起杜皓阳的嘴角。
虽然表情有些狰狞，但却有能从中感受到强烈的笑意，单是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要笑出声。
虽然嘴角扯得生疼，但杜皓阳此刻的心完全被喜悦所填满。
不仅是被这笑意影响，更是因为自己赌对了。
四肢那失去的知觉又回来了，重新恢复了力气。
只是那恶心的感觉依旧萦绕在杜皓阳的口齿之间。
杜皓阳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胸腔内翻涌，还不停的冲击着自己的咽喉。
终于，那玩意儿冲破了杜皓阳的压制，从喉咙里涌出。
只不过，涌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污秽之物，而是…
“哈哈哈！”
撕心裂肺的笑声在楼梯间内响起。
杜皓阳捂着胸口，似乎是笑的有一些喘不过气，但笑声没有药停止的意思。
被那女怪诞所造成的影响完全消失殆尽，杜皓阳缓缓站起身来，笑声渐渐平息。
捂着胸口喘了一会儿气，杜皓阳又咧开了嘴。
“那么，第一个问题暂时解决了，该怎么离开这个怪诞领域呢～”
杜皓阳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欢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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