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心中略微一怔，之后躬身道：“小人尚有些许不解。”
姬霓裳道：“你这副样子做给别人看还可以，在我面前，大可不必。”
不知怎么的，许宣竟是从姬霓裳的语气中听到了一抹颇为不耐之意，这让他的心中也异常不解。
也不知道为什么，姬霓裳为何会对他不耐烦？对方即便是看出些什么，以对方的城府和手腕，也不至于如此显露。
许宣道：“公主，小人不懂您的意思，愿闻其详。”
姬霓裳暗暗深吸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其他人的行为皆是大同小异，但许宣这副姿态在她的面前，总让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烦躁。
以前不过是在压制，而今却越来越明显了。
许宣明显心里藏着东西，却也不肯与她说实话，偏偏她还无法猜到许宣的心思，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她淡淡道：“君权天授代表的什么意思，你既然能写出来，就不会不懂。在你说完这句话后，整个皇室的气运都是大变，龙气被削掉了大概三分，这点，你难道不懂代表着什么吗？”
听到姬霓裳的话，许宣整个人的神色都是略微变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他以为，自己说出这四个字，不过是击溃了从龙派反扑的气运，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四个字，竟然让整个大玄皇室的气运都为此削弱了三分！
皇帝知道了他这么做，还不得气死？
许宣的心中骤然明白，刚才姬霓裳问话的意思了。
以他刚才的四个字，便让大玄皇室的气运直接降低了三分，若是今后他一直这样做，岂不是整个大玄的龙气都会被他所灭掉？
虽然许宣知道自己此前不过是瞎猫碰死耗子而已，但在别人眼里可不是这样啊。
这一刻，许宣的心中感到了一股后悔。
不应该答应王玄渡答应的那么草率的。
现在可倒好，消息一传出去，他许宣恐怕就会成了重点的监控对象。
难怪四大书院的三个大儒都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亚圣之笔。
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往虎口里跳！
但如今，后悔也没办法了，事已至此，他只能想补救的办法。
许宣脑海中急速思索，但怎么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说辞，任何谎言和理由都无法搪塞过去，因为他所说的这四个字，就是不容辩驳的铁证！
而长公主之所以知道这种情况，仍然还问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一念及此，许宣一咬牙。
摊牌吧！
拖下去反而更显得唯唯诺诺！
许宣开口道：“公主，君权天授这四个字，的确是小人心中最真挚的想法。”
姬霓裳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弧度，淡淡道：“哦？”
许宣道：“小人在加入执灯人之前，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还曾经中过举。所以，我可以说也算是半个读书人。”
姬霓裳颔首，许宣这个经历，她自然清楚。
许宣道：“所以，小人对儒道，对这个世界，自然有小人的一些理解。比如这个君权神授。我便对这个理念不太认可，因为在我读过许多书，研究过历任前朝历史的时候，我都发现了一个规律。”
姬霓裳神色动了动，道：“什么规律？”
许宣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领导者，一个皇室，如果得民心，那么即便处在极大的劣势中，也能够反败为胜。而如果这个领导者，这个皇室不得民心，那迟早会灭亡。”
“放肆！”姬霓裳忽然开口斥责。
许宣的确被这强大的气场吓了一跳，但如今的他决定摊牌之后，早已把后果置之度外，他继续道：“所以，以这个规律来看，君权神授，这个观念是立不住脚的，因为无论多强大的神，也无法维护一个暴君！只有真正遵循规律，真正符合天地规律的君王，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君王，享有君王的权力！”
姬霓裳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你今天说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吗？”
许宣昂然道：“自然知晓！但事已至此，不吐不快！”
姬霓裳沉默片刻，忽然转身，看向他。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美丽的不似凡尘间。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她淡淡道：“但，在现在，却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是生死之机，你可知道？”
许宣心中惊骇，但面色平静道：“公主何出此言？”
姬霓裳道：“或许是我多虑了，你说出这四个字，定然会成为儒道青史留名的人物，若是真的有人要杀你，恐怕会让你成就千古美名。况且事已至此，也不会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许宣不语。
姬霓裳道：“我会想办法，替你斡旋一二，但这几日，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许宣道：“属下定然对公主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姬霓裳微微颔首，叹了口气：“成名盛之，风亦狂之，有些事情，或许你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的。”
许宣沉默，他也感觉到了，一股阴沉压抑的气息，正在朝着他渐渐涌来。
姬霓裳道：“听说你曾调查过青灯大妖的事情？”
许宣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不过现在青灯大妖已经结了，不知公主有何问题？”
姬霓裳道：“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还要多加盯着才是，若有什么消息，也可第一时间向我禀告。”
许宣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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