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尖利的叫声,戛然而止。
刘璋沉声道:“是何急报?”
扑通!
飞奔而来报信之人,在门口跪倒,说话又快又疾:
“魏公世子率十万大军而来,现屯于阆中!”
“什么?”刘璋又急又怒,喝道:“曹氏不是攻打汉中么,为何又来我阆中?刘玄德呢?刘玄德如何能让曹氏轻易入阆中?”
刘璋为益州牧后,曾设巴西郡。下设七县,阆中为其一。但是阆中虽名为巴西郡辖地,却一直在天师道的手中,只到张修暗中投靠了刘璋之后,阆中方为刘璋所控制。但后来张修又被陆焉打得败走,阆中虽还在天师道的势力范围之内,刘璋也仍有驻军在此,但当刘备得到葭萌之后,离葭萌不远的阆中,便位置微妙起来。
刘璋驻军虽未被刘备所灭,但刘备军队却也驻入此地,张飞更在阆中训练水军,而陆焉对此也保持了奇怪的沉默。相当于阆中名为巴西郡治之下,却已成为了刘备的势力范围,天师道在暗中的势力,也得到了保存。
但正因为此,刘璋对于刘备虽然忌惮,却对其他敌人毫不担心。
为了自己利益,刘备也会好好守住阆中之地。而入蜀的通道其实基本已被刘备守住,刘璋只要专心对付这位“族人”即可。可谁曾想到,曹军居然不声不响,已经屯兵于阆中!
那这益州之地,岂不是被虎狼之师长驱直入?
刘备为何如此开门揖盗?还是刘备……刘备……
“曹丕声称此番前来,只是全旧友之义,愿助陆天师共驱张大祭酒,起初根本未曾进入阆中,只是在汉中之地扫荡张修残部。且与刘备约定只欲陆焉得汉中之地,刘备部属与之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然而主公,此事若无刘备真心相助,这十万大军,绝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便能进入阆中!曹刘私下必然另有图谋!”
说话之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隐约有些熟悉。
董真不用回头,便能猜出是那位被称为黄公的文士。看他自由出入这座芸台,又在这样危急关头及时赶到,可见是刘璋麾下十分得用的人才。
“那孙权呢?”
刘璋更是震惊,怒道:“孙权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曹刘联合?若是攻下我益州,曹刘瓜分之后声势大盛,他以为东吴就能置身事外?”
“主公!”
那被称为黄公的文士低喝一声,止住刘璋说话,紧走几步,却站在了董真身畔。
他还真有胆子!难道不知道此时可以被自己拿为人质么?
董真这个念头刚起,刘璋也想到了此节,疾忙出声道:“黄公且退后!”
“主公!”
黄公再次制止刘璋,他侧头看了董真一眼,眼神平平,若有所思,却无丝毫将被摄为人质的畏惧,遂道:“此乃军国大事,其余小事,不若置后再议罢。”
“那这董氏子……”
刘璋有些犹疑。
而那屏风后的女子已是疾声道:“黄公英明,当知此子涉事颇密,若不及时处治,恐有后患啊!”
“你怎么在这里?”
出乎董真意料之外,黄公双眉一竖,竟然厉声斥责道:“邪派妖女,也敢入使君府!”
言毕腾腾腾冲上前去,竟然双手一掀,砰地一声,那屏风原不过是檀木薄纱的质地,颇有些沉重,没想到这文士颇有气力,一怒之下竟将其掀倒一边,震得整间屋子皆是微微一晃。
邪派妖女?
这黄公为何忽然发这样大的肝火?
难道他根本不赞成刘璋与这女子有什么来往?
屏风虽然倒下,但那女子行为十分敏捷,董真只看见一抹淡黄色的影子闪开,显然那女子已退入了一处书柜之后。
先前那屏风,难道不是为了刘璋,竟是要挡住她?想想刘璋乃一州之牧,见过的人不知多少,便是自重身份,也没什么必要在她董真的面前放个屏风。
可连蔡夫人都能公开让董真看到其面目,这个女子又为何不能?虽说听这女子口气对自己颇有恨意,但董真是可以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她。
“咳,公衡,”屏风之后,乃是一张黑漆长几,前面铺有锦缎镶嵌的坐席,此时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人正尴尬地坐直了身子,面对着属下谋士的怒火竟不是发怒,而是有些躲闪:“公衡息怒,此乃非常之时,便是见一见仙使,也无妨大碍……”
仙使!
董真眼神一凝,瞳孔不禁微微收缩起来!
是她!
是那日自己逃出邺地之时,在雪地中所遇,与杨修同行的那个女子——无涧教的仙使!
种种疑窦,至此已经解去了十之八九!
难怪自己一路上多遇追杀,似乎一直有人阴魂不散!尤其是襄城县主的那次结仇,本来自己与杨阿若都觉得疑惑,听那与襄城县主暗中往来的婢女所言,似乎唆使襄城县主杀死那次自己所扮的“杨姬”的背后主谋,正是何晏的爱妾。可是何晏即使当众求过亲,但那时的甄织成早已拒绝,而且也从来没有与何晏的后宅姬妾有过任何往来,怎的就令对方如此齿恨?
而如果说背后指使之人是无涧教的人,自然就说得通了!
最初的阳平治都功印,便是因了她,无涧教人才未能从洛水之底抢到手中,而失去了分化天师道、勾结张修的一大依仗。在织室之中,也是董真——那时的甄织成率众织奴下手杀了无涧教派在织室中的卧底。也正是因了铜雀之乱中,董真机缘凑巧地祭出阳平治都功印,大展神威,才令得陆焉收服天师道众,并消弥了铜雀之乱中天师道方士的叛乱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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