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看得李止见是不知道如何说了，前线领兵的将领都这么孬了，你还能指望手底下的兵丁们能有什么血性吗？
纵使真有些血勇之辈，也被这帮熊将们给带孬了。
李止见跟着这一帮人来到了周延儒的大营，看周延儒到底有何打算。
“阁老，清军来了，如何是好。”
其中一名将领满面焦急地寻问道。
或许有人觉得你自己就是行伍出身，这种问题需要找一个文人问该怎么办吗？但是这就是这些将领的聪明之处了，我问了你，你给了解决方案，那就相当于事儿是你让办的，出了责任也是你自己去担。
周延儒倒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清军月初刚刚过境的时候，他就过来坐镇通州大营了。
上次他们过来的时候，只是在通州附近稍作停留，就直接在那边村镇进行劫掠，并没有攻打北京城的意思。现在看来是已经抢够了准备回关外了，那就更没必要担心了。
只不过这些话他现在没有办法当着李止见的面说。
只好下令道：“再探，再报。”
李止见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碍眼，转身跟着斥候出了营帐。
“再探，再报。我们的马哪里有那帮建虏快。一帮虫豸。”
天天在死亡线上徘徊，也难怪这斥候有意见，拼死拼活拿到点儿清军的动向，得到的却是按兵不动。合着整个通州大营，就他们这点斥候有用呗。
李止见知道这帮斥候们可能是暗有所指，知道自己过来故意拿话点他呢。
“昨天才刚刚上的奏折，不是一日两次大捷吗？”
人家把话已经点的这么明白了，李止见再不调查一下，那真是坠了锦衣卫的名号。
这人面色有些挣扎和犹豫，显然这段时间在通州大营没少生闷气，只是犹豫片刻工夫便张嘴说道：“连日大捷个屁，一帮胆小如鼠的虫豸，朝堂上的那个红衣大官，每天就知道和他的那帮幕僚们吟诗作对，在帐内饮酒，剩下的这帮将官们也是如此，有的还每日回家伺候那新抬进门的小妾。”
“这些话敢和圣上说吗？”
李止见问道。
“说？说了有用吗？”
“有用没用的，起码我们去做了不是吗？”
李止见其实知道也没用，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该劝的还是得劝。
那人显然并不想趟这趟浑水，李止见也就并未坚持，因为两个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周延儒和自己父亲并没有到那种生死仇敌的地步，得罪了当朝首辅，而且是一个现在正在受宠的首辅，是十分不明智的。
正常上报还是会上报的，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崇祯的事儿了。
在南镇办差就是这么回事儿。
真是不怕得罪人的，一心一意地当孤臣，实在不是李止见的性格。要是按照李止见的想法，那就是随大流，随波逐流，大家都这么贪，大家都这么干，你要是想维持本心，那你可以少贪一点，光凭那点月钱想过上舒适的生活，那完全是扯淡。
所以对手下兄弟，收受点小好处，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三十两银子养不了家，尤其是还拿不到全饷的情况下。粮价愈发的贵了。
“我感觉咱们的首辅大人好像和清军互有默契。”
那斥候还是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此言怎讲？”
李止见顿时来了兴趣。
“月初的时候，清军和我们通州大营对垒。首辅过来督军。你让个文人来干武将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难道真没人了吗？他不来还好，一来了就是外行指挥内行整套程序都乱了。”
“是没人了。”
李止见如实回答，但凡要是朝廷有人的话，也不会派周延儒过来了。
他听父亲说过这事，够点资格的大臣早就都外派了。周延儒也是被逼得没有任何办法才被迫“自告奋勇”地前来督军。
“哼哼，清军直接南下朝着保定府，山东方向劫掠。两倍于清军的兵丁，居然一箭未发。真不知道这位当朝阁老到底是我大明的阁老，还是那些鞑虏的阁老。”
这人也是着实敢说实话。话里话外这都不叫暗讽了，简直是明嘲。
这人孔武有力，制式铠甲最大号地穿在他身上都有些狭小。一脸的络腮胡子，扎里扎沙，仿佛似野猪的钢鬃一般粗壮。
“这些话到此为止吧。如果要是让别人听了去，我看你这人头不保啊。”
那人浑然不在意这些东西的道：“我又不是傻子。看出你跟他们不是同一种人才和你念叨几句。我有几个脑袋可以让那帮人砍的。”
李止见不由得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个大汉面似憨厚，其实却有大智慧。
“走了，爷去给那帮孙子看看清军哪里了。”
显然这个斥候所说的孙子自然就是大帐那帮高阶领导。
李止见也转头对花永昌和嘎日玛两个人说道：“该封赏也封赏了，旨意也传达到了，差不多咱们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该往回走了。”
那些跟着过来运送货物的民夫们，把东西也都卸的差不多了。李止见也就不愿意在通州大营里呆着了，看着这帮人晦气。
两人答应一声，剩下的那四十多名锦衣卫翻身上马。
“走。”
没想到刚出门，那斥候又折返回来了。
李止见不由得询问道：“你这探路可真快，不会还没出门就回来了吧？”
李止见倒是没别的意思，不过那斥候听在耳朵里还以为李止见在嘲讽自己。不由地反讽两句：“真牛X，你们就出去吧。几十个清军鞑子正在叫嚣呢。”
这下嘎日玛有些不乐意了，张嘴道：“你别鞑子鞑子的，他们是虏。”
那家伙翻了翻白眼，不由得道：“鞑子和建州虏合到一起了，还有很多蒙古人效忠建州女真人，叫鞑子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不服王道教化，不服天朝上国。所谓的黄金家族也不过如此，哼哼。”
“那你说我这个效忠大明的鞑子呢？”
嘎日玛觉得这家伙有些以偏概全了。
那斥候道：“我天朝上国，不以血脉论族群，你读儒学，习汉字，认可我皇明典章制度，那当然是我皇明之人。入华夏则为华夏，入虏则为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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