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然剧烈地喘息着。
那道目光，几乎没有做任何事，只是观察了他一下，便以一种杨浩然无法理解的威压，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和精气神。
高达展筋境巅峰的力量，此刻被抽空至一干二净。
蛤蟆精走在杨浩然身后，最先发现了他的异常。
“恩人？
“你还好吧？
“我看你好像很累，腿都软了。”
杨浩然一个趔趄，栽倒在龙尸上。
“咳，咳……”
杨浩然赶紧给自己扯了个谎。
“刚才杀井龙王时，动用了禁忌之术，再加上先前在战斗中落了下风，被打出了内伤。”
白悦柔见杨浩然萎靡不振成了这副模样，焦急万分。
蹲在他身边，万般关切地捧着他的头，温柔地抚慰着。
“小然，你若是坚持不住，我们现在便返回东山郡，寻方允叔叔的帮助。
“长清县的事情，咱们先不要管了！
“再强撑下去，你的身体就要垮了！”
杨浩然不想让白悦柔担心，强行做出一个毫不在乎的笑容。
“堂堂修士，岂能害怕一点内伤？
“九尺男儿，叫疼叫苦叫累，算什么男人？
“我撑得住！
“我若是走了，留下蛤蟆精自己，又不会完成继任龙王的仪式。
“龙王不在，洪水泛滥，百姓粮食被淹、农田被毁，背井离乡。
“如果我不帮他们，百姓怎么办？”
白悦柔心疼得快掉眼泪了：“可是你现在身上有伤……”
杨浩然无所谓地道：“有伤，伤会长好。
“姐姐做的饭好吃，自幼便把我养得身体好。
“我顶多需要两三天，就能恢复如初，活蹦乱跳，像以前一样。
“咱们现在只是去县城里而已，又不做什么事，不会与人起冲突，也不会再跟人打起来。
“再者说，长清县最厉害的两位修士，不都已经被我杀掉了吗？”
白悦柔知道自己拗不过杨浩然，只能心疼地抱了抱，安慰他。
杨浩然从地上爬起来。
两人一妖朝着县城的方向，重新出发。
杨浩然丧失力气，主要原因，是在那道目光的威压下，人体不可控制的恐惧。
这股恐惧的爆发，不经过心神。
任凭杨浩然心坚如铁，面对此威压，仍然无法抵御。
威压消失便好了。
杨浩然走了几步，便感觉腿脚也不软了，力气也回来了。
但那股目光洞穿身体、毫无遮拦地被透视的感觉，杨浩然一时无法忘怀。
目光的主人，太强太强了。
他在心里打鼓。
“铁骨境修士？
“不可能。
“哪怕是铁骨境巅峰，也做不到这一点。”
杨浩然目前的修为，是展筋境巅峰。
被黑洞漩涡搅死的井龙王锦顺，主修内功，修为是化劲境六段，相当于外功武道修士的铜皮境。
外功武道修士再往上一个境界，叫“铁骨境”。
修炼到此等境界的修士，身上坚硬的部位，譬如骨骼，硬度超脱精铁，几乎不可能被打弯、打折、磨损……
因而得名“铁骨境”。
铁骨境修士，防御力惊人，力量和爆发力，更是增长到了凡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单手移小山、单臂阻小河，力抵万钧、气冲霄汉！
但杨浩然依然认为，能造成那股恐怖威压的人，以最强最强的铁骨境巅峰修士来说，都达不到。
“那应该就是凌空境修士？”
一冒出这个想法，杨浩然自己都觉得荒唐。
正所谓“穷文富武”，整个大武仙朝，有天赋、家里能撑得起习武开销的人，并没有多少。
而凌空境修士，十万武道修士中，都不一定能有一位！
凌空境修士，一跃可以飞出数百米，更可以直接运用强横的力量，使得自己在空中飞行！
能拥有此等品阶的修士，要么是朝堂之上威风凛凛的猛将，要么是权势滔天的封疆大吏，要么是驰名天下超级宗门的镇宗长老。
哪怕是皇上见到凌空境修士，也会动起心思，想收下此人为我所用。
朝堂之上，三品大员，都愿意主动结交。
寻常的五品、六品官，甚至罕有与凌空境修士接触的机会。
杨浩然觉得莫名其妙。
“一位凌空境修士，会在一座破落县城，盯着我这个穷酸秀才看？”
但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哪怕再荒唐，答案也是正确。
威压是修为压制形成的，是有具体数字区间的。
铁骨境修士做不到，那只能是凌空境修士了。
杨浩然不禁汗颜。
开始自我反思。
“我真是太托大、太莽撞了。
“锦顺死后，我居然在想，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碰到像他这么厉害的修士了。
“没想到，这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个凌空境修士！”
杨浩然可以确定。
这位凌空境修士，不是在胡瞅乱看，观察人玩。
而是特地在盯着杨浩然。
甚至那股威压，也是凌空境修士，故意冲杨浩然释放的。
否则，凌空境修士随便盯人看了看，就会吓得人腿软跌倒。
那他周围方圆五十里，不能待人了。
杨浩然身边的白悦柔和蛤蟆精，就没有出现过被威压恐吓的情况。
凌空境修士应该也观察了他们。
但只对杨浩然一个人释放了威压。
“为什么要针对我呢？
“是王冲头上的人？
“还是锦顺头上的人？
“王冲这个县令，若是给凌空境修士当小弟，还会窝在这个贫瘠的小县城？
“那不得到富奢之地，大贪特贪？
“锦顺也不可能。
“若是有个它死了，会为他报仇的凌空境修士扶持它，它会去修炼魔功？”
杨浩然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谁呢？
“齐鲁道巡抚？
“湟水龙王？
“……”
接连想了几个答案，杨浩然都觉得不太合理。
“也许，特地注视我，是因为我脑海中的《功德录》？”
杨浩然不禁有些焦虑。
《功德录》是他最大的秘密，亲如白悦柔，重要如恩师楚百文，都不知道。
不过，杨浩然倒是自律。
他强行止住了焦虑的情绪。
“想不明白的事，那就先不要想。
“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该成熟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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