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申代先生谢过瞿墨先生。老先生身体硬朗，每顿吃下的饭食不比壮年男子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肆申的眼珠朝魏无忌所在的那个方向转动，又很快地转回来。“老先生听见无忌公子对魏王的请求后，稍作思索，便同意肆申陪同无忌公子前往魏军大营。老先生让肆申转告瞿墨先生，若先生有兴趣见见他，随时可以。”
瞿墨沉默不语，似笑非笑地盯着肆申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瞿墨先生，肆申先生，你们慢慢聊，我去找牛奔，交待他些事情，再挑选三四个精明的少年，吃过午饭，便出发。”
瞿墨和肆申坐下，一言不发地望着彼此。最后肆申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肆申感谢瞿墨先生赶来大梁，向无忌公子献策。老先生说田相国出使燕赵也是先生的计策，不知是否属实？”
“肆申先生这么问可有怀疑老先生之嫌呐。”瞿墨不怀好意地笑了，直勾勾地盯着肆申。
肆申神情坦荡，目光坦然，毫不退缩地迎向瞿墨。“先生错了。老先生乃肆申的老师，肆申与老师朝昔相处，深知老师的本领。老师让肆申做什么，肆申边做什么。老师说什么，肆申便相信什么。肆申从未怀疑过老先生。肆申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让瞿墨先生亲口告诉我而已。”
“在下久闻肆申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庆幸没有犯下错误。肆申果然如传闻中一样，非寻常人可以比拟。魏国有肆申先生如此人物，实乃一大幸事。”
“瞿墨先生说笑了。”肆申的嘴角动了动，“即便大魏没有肆申，先生，或者说墨者亦能帮无忌公子物色到合适的人选，陪同去往大魏军营。”
两人看似谈笑风生，话锋间隐约可见对彼此的试探，难分高下。这个时候，魏无忌急匆匆地回来了，后面跟着牛奔和杨燊。
“牛奔，杨燊，你们已经见过瞿墨先生。这一位是大魏的贤者，名肆申，与瞿墨先生不相上下。”
魏无忌没有注意到流淌在瞿墨和肆申之间的微妙气息，自豪地向牛奔和杨燊介绍肆申。肆申的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骄傲。
“牛奔（杨燊）拜见肆申先生，望先生今后多多指教。”
肆申的眼睛在牛奔和杨燊之间游移，缓缓地点了点头。“素闻无忌公子府上有不少颇具潜力的少年，尤以你们两个为先。今日得见，委实不错。”他迅速地将目光转向魏无忌。“公子好眼力，这些少年一旦长成，必是大魏的栋梁之才。有了他们，加上公子之雄才伟略，大魏必向强秦讨个说法，必将往昔所受的屈辱加倍奉还之！”
望着肆申闪着灼灼之光的双眼，魏无忌有一种似曾相识地感觉。片刻间，他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了。他受到极大的鼓舞，情不自禁地攥紧拳头，松开，又攥紧。“肆申先生所言甚是！来日，大魏不仅向强秦讨要说法，还要讨还失去的河东、河西之地！”
啪——，啪——，啪——
三声犀利刺耳的掌声突兀地响起，不适宜地搅扰了魏无忌的豪情壮志。魏无忌、肆申、牛奔和杨燊循声望去，看见瞿墨一脸精彩的看着无忌。“无忌公子的豪言壮语令在下振奋不已，险些忘了自己是个墨者，恨不得立刻与无忌公子为伍。不过，”他的眼睛骤然亮起来，闪着逼人的光辉。“公子和肆申先生想过没有，魏国向秦国讨还河东、河西之地，洗刷屈辱之日，秦国的百姓将遭遇什么？”
“瞿墨先生的意思是只许强秦践踏大魏，欺凌大魏的百姓，不许大魏反击吗？”肆申不敢示弱地迎向瞿墨，眼中同样闪着让人无法直视的精光。
魏无忌蹙起眉头，却没有发表看法。
瞿墨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嘴角耷拉下来。“恕在下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无法回答肆申先生的问题。肆申先生无需动怒，方才在下只是说说心中所想而已。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我或许可以坐下来，好好讨论一番。”
肆申眯起眼睛，寸步不让。“肆申期待那一天快些到来，希望先生不要忘记所说之话。”
瞿墨撇了撇嘴，没有再做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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