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起来了吗，公子？末将可以带着芙儿进去吗？”
门外再次响起衡翌的声音，无忌找到了借口。“衡将军，芙儿姐姐，昨晚我睡得太晚了，还十分困倦，你们让我再多睡一会儿。”他先拖延过去，再想办法支走芙儿。
衡翌听出其中的玄机，望向站在一旁的牛奔。牛奔避开衡翌探寻的目光，有些不自然。衡翌明白了。“芙儿姑娘，无忌尚未起床，你是否先行回去，向子汐夫人复命？”
“衡将军，我有两句话想问旁边这位大哥，不知可以吗？”
在芙儿纯真水灵的眼睛注视下，衡翌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等他醒悟过来，已经晚了。
“请问这位大哥，无忌公子是否受伤了？”
牛奔怔住了，半张着嘴巴，见鬼似的盯着芙儿。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地扭动脖子，眼睛却仍停留在芙儿的脸上。他向衡翌求助，发现后者也是满脸的惊愕，不知所措。
“衡将军唤你牛奔，我斗胆称呼你一声牛大哥。”
芙儿盈盈一笑。牛奔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然后看到一朵盛开的鲜花。刹那间，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自己是谁，整片天地跟着旋转起来。
“请牛大哥如实相告，无忌公子可是受伤了？”
清脆甜美的声音在耳边的回荡，宛如夜莺啁啾的啼鸣。他被这道声音吸引，全身心放松下来，嘴巴微微张开，就要说出实情。千钧一发之际，无忌那双坚毅的眼睛在他的脑海中掠过。牛奔从美妙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啊——，哦——，那个……那个什么……”他窘迫地挠了挠后脑勺，忽然用沉稳坚决地口气说道：“无忌公子怎么可能受伤？昨夜公子与门客饮酒，过了子时才上床休息。我想，姑娘，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公子的好。”
“真的？你没有骗我？”芙儿睁大眼睛，直视牛奔的眼睛，仿佛要看见他的心里。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魄，牛奔无所畏惧地迎向芙儿的目光，眼睛眨也没眨一下。五个呼吸之后，芙儿收回视线，白嫩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娇羞。她对着房中轻声说道：“无忌公子，夫人猜到您受了伤，特命我前来服侍您。所以，见不到您，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回去的。请公子允许芙儿进去，允许芙儿侍候您。”
不仅衡翌、牛奔瞪起眼睛，惊诧到无以复加，趴在床上的无忌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母亲……”他喃喃低语，伤感地叹口气。“牛奔，让衡将军和芙儿姐姐进来吧。”
“是，公子。”牛奔恭敬地应道，轻轻地推开门。“衡将军，芙儿姑娘，请。”他垂下眼睑，凝视地面。衡翌像风似的从他身边掠过，接着他看见一抹淡粉色，嗅到一阵清香，似乎在他面前短暂地停留了片刻。他跟着走进去，又轻轻地关上门。
“公子，何人胆敢将您伤得这等厉害？”衡翌的眼睛喷出火来，攥紧的拳头向周围散发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稍安勿躁，衡将军。”无忌挤出一丝自嘲的苦笑，“无人伤我，我触犯令法，命人杖责三十下，无妨，医生已为我诊治过，皮外伤而已，三五天便好了。”
衡翌僵硬的身子慢慢地舒缓下来。他扭头转向牛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衡翌的逼视下，牛奔不自觉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公子，夫人果真没有猜错。”芙儿清秀的脸上闪过肉痛之色，轻移脚步，转眼间便来到床边。“让我看看公子的伤势。”她伸过手，想要掀开盖在无忌背上的薄毯子。
无忌条件反射似的向后缩去，却痛苦地哼出声来。
“公子！”关切的声音同时在衡翌、牛奔和芙儿的嘴中响起。几个人因为意想不到的默契愣了一下，芙儿继续说道：“您小时候，我便照顾公子了。如今公子长大了，懂得害羞了？您别动，让我看看，好对夫人交待。”
魏无忌的脸庞有些红。想到母亲，他乖乖地趴着，动也不动，任由芙儿检查伤势。裂开的肌肤，深红色的血痂，乌青色的淤痕……芙儿的眼中噙满泪水，细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吸了吸鼻子，稳定了情绪。
“公子说得没错，只是皮外伤，但公子府没有一个侍女，由这群男人照顾公子，夫人不放心。所以夫人派我来照顾公子，直到公子痊愈。”芙儿不给无忌开口的机会，又搬出子汐夫人。“夫人还说了，等过段时间，她会多派几个侍女过来，照顾公子的起居。”
听完芙儿的话，魏无忌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拒绝母亲的好意，只好点头答应下来。接下来，芙儿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医师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换药，公子昨天吃了什么，吃得多吗，早上想吃什么……牛奔吞吞吐吐地回答，额头上竟布满汗珠。回答完芙儿的问题，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比随老武练习一天武技还要辛苦。
芙儿的到来立竿见影。有了她的照顾，无忌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三天之后，他已可以下床走动。五天之后，他可以侧身睡觉了。七天之后，伤口的边缘已长出新的肌肉，彻底复原已指日可待。与此同时，子汐夫人派了四名侍女来到公子府，又为府上平添几分活力和热闹。
少年们远远地望着充满青春活力的侍女，听着她们清脆的声音，不好意思地笑了。倘若某个侍女冲他们笑了笑，胜利似的欢呼立刻直冲云霄。目睹此情此景，魏无忌意识到府上的侍女还是太少了。于是，他又交给牛奔一项新的任务——在市集中寻找穷人家的女子，让芙儿领着她们学习侍女的各项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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