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惩戒
公子府的门客越来越多，不到一个月，已经达到一百人之多。这些人既包含颇具潜力的少年，又有谋士士人，还有具备一技之长之人。杨燊兴奋地游走，安排房间，分配任务，忙得不亦乐乎。与此同时，他沉醉在支配人的乐趣中，体会到权力的魅力。他没有觉察到，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言行已有逾矩之嫌，已引来不少人的不满，乃至愤恨。
此间，魏无忌鲜有露面。包括老武在内的最早一批追随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忙什么，更没有人知道热闹的公子正在酝酿着一场冲突的风暴。
一日，杨燊按时醒来，像以往那样，背负双手，踱着四方步，有模有样地在院子里逛来逛去。每个遇到他的人，纵然此人对他心有微词，都会对他颔首致意，侧身闪开，让他先行走过。杨燊很满意也很享受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微笑回礼，微仰着下巴，不紧不慢地的走过去。正当他沉浸在清新的空气和自得的情绪中时，他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愉悦之情瞬间烟消云散，熊熊怒火在胸腔间勃然而发，直冲天灵盖。
“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冲撞本总管！”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
“呦，在下说谁大早上的火气这么旺，原来是杨大总管呐。不过杨大总管的话有欠妥当之处，在下不敢冲撞杨总管，在下的眼睛也不是狗眼。所以，我将杨大总管的话原封不动地送还。如果杨大总管没有其他事情，烦请让开一条路，在下还赶着给孩子们上课呢。在下差点忘了，杨大总管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上课了。不如同在下一起去？”
杨燊定睛一看，认出冲撞他的人是谁。这个人是一名士子，名离鸿，通古识今，才华横溢，口舌生花，深得无忌公子的赏识，受公子之托，教出身市井的少年们读书识字。最开始的时候，杨燊也曾跟随他上课。但没几日，他便厌倦了枯坐在案几后面，识读晦涩的文字。起初，他或借口有人找他，或借口有事要忙，偶尔不去上课。再后来，他索性不去了。除此之外，他好久也没有随老武练习武技了。不过，老武好像也不在意，一次也没有催促于他。他认为还是老武会做人办事，心中想着有机会多多照顾他们祖孙二人。
意气风发的杨燊遭到离鸿的抢白，愈发愤怒。“离鸿，你无缘无故冲撞于我，还玩弄辞令，讥讽于我。”他眯起眼睛，恶毒地盯着离鸿。“你最好马上对我道歉，看在你教了我两天的情面上，我权当什么都没发生。如若不然，我誓要你好看！”
面对杨燊的威胁，离鸿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怯怕，反而笑了，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努着嘴，摇了摇头。“杨大总管，你说的话委实欠妥当。你低头走路，我也低头走路，然后上天让我们撞在一起。我一个字没说，你却既出言不逊，满嘴污言秽语，又让我向你道歉。根据你的思维方式，我是不是也可以大骂于你，让你向我致歉？而且你出身市井，又随老武头练习武技，体魄远比我强健。我们两人相撞，我承受的痛苦远胜于你。我尚且一个字都没说，你却似个女子那般娇弱，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不觉得丢人吗？”
这个时候，有人看见杨燊和离鸿面对面站着，一个气急败坏，两眼放光，一个嘻嘻笑着，面带讥讽，便好奇地凑过来。此人也是士人，名渐辛，听了杨燊和离鸿的争辩，对离鸿点点头，又冲杨燊摇了摇头。杨燊更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又将怒火引到这个人身上。眨眼间，一对一变成了二对一，而且是两个士人对一个俗人。
杨燊这个俗人远不是离鸿、渐辛两个士人的对手。平时牙尖嘴利的杨燊面对离鸿、渐辛的围攻，他的尖牙被拔掉，嘴巴被堵上。立刻败下阵来。又有几个成年人凑过来——少年们要么随老武修习无忌，要么在房间中等着离鸿——他们大致了解情况后，毫不意外地站在离鸿和渐辛一边，指责杨燊小题大做，蛮横无理。
面对众人的发难，自负骄傲的杨燊走向极端。他偏激地以为自己和离鸿相撞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的阴谋，为的便是让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让他颜面扫地，让他丧失威望。他抿紧嘴唇，怀疑的目光在那群人的脸上缓缓滑过。他要找出那个挑唆者，找出那个始作俑者，他认为那个人觊觎他的总管身份，想取他而代之。
杨燊的大脑一片空白，听不到针对他的议论声，也没有找到他幻想出的那个人。他的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脸颊蒙上一层油膜，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油腻，惹人嫌恶。最后，他彻底失去理智，将狠毒的目光对准离鸿，然后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后者的嘴巴上。
离鸿应声倒地，痛苦地呻吟着。几个人围在离鸿身边，询问他的伤势。渐辛眼见离鸿被打，愈发不依不饶。杨燊的脑袋轰鸣作响，觉得耳边仿佛有一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地飞来飞去。他抬手挥向渐辛。一道清脆的响声驱散讨厌的苍蝇，杨燊猛然惊醒，却看到渐辛的右边脸颊上印着五个清晰的指印，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他又转向离鸿，后者指缝间的殷红触目惊心，让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我做了什么？他茫然地睁着眼睛，身前的人和物扭曲旋转，变得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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