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义渠王
“瞿墨，起来，你给我们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秦知道自己再流露真情，瞿墨便没机会述说昨晚的事情。他看看魏无忌，看看衡翌，“我们十分担心你，你没受伤吧？”为了彻底打消秦人的疑心，他们克制忍耐了一个晚上。
“回苏子，我只受皮肉之伤，未伤到筋骨，没有大碍。”瞿墨不给苏秦关怀的机会，继续说下去。“昨夜我潜入甘泉宫，成功地避开巡逻的秦国将士，慢慢地接近宣太后休息的宫殿。我隐藏在阴暗的角落，准备等到巡逻的将士过去后，再靠近一些。巡逻的将士过去了，我迅速地靠过去，无声无息地爬到房顶上。我轻手轻脚地在房顶上弄出一条缝隙，觑眼往里看。我看到一个身着北方游牧民族的汉子，只听到‘进攻齐国’几个字，汉子突然抬起头看向我在的地方。我吃了一惊，不确定他是否发现我。接着他冲门口叽里咕噜地喊了几句，我听到一阵呜哩哇啦的喧闹声。我不敢再耽搁，连忙从房顶上下来，希望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逃回来。”他停下来，喘口气。
无忌听得入了迷，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瞿墨淡淡地笑了笑，遮掩住回忆带来的余悸。“我自认为像一只猎鹰似的从房顶滑到地上，没想到遇上真正的雄鹰。我的脚刚落地，一只翼展足有六尺的雄鹰当头扑过来。我就势翻滚，躲开它利爪。翻滚的间隙，我看到它的爪子在青石地上滑过，似有火花亮起。一击落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雄鹰发出嘹亮的尖叫，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在无边的夜空中。雄鹰的叫声暴露我的位置，嘈杂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逼过来了。”
“我凝神细听，然后朝脚步声最小的的方向跑去。我错了。”他的嘴角扬起自嘲的微笑，嘲笑自己的自负。“我跑了三十几步，已看见朦朦胧胧的宫墙。用不了十几个呼吸，我便可以翻墙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并没有因此放慢脚步，反而加快了脚步。高大的宫墙越来越清晰，我的心中却生出不祥的感觉。这里为何一个人没有？我不禁放缓脚步，留心周围的风吹草动。”
“我听到一声冷哼，寻声望去，一道魁梧的影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你倒是挺谨慎的’，他的声音有些僵硬，我猜这个人和我在宣太后的寝宫中看到那个人是同一个人。我停下来，一边看着他走向我，一边提防黑暗中是否还有埋伏。我急着离开甘泉宫，不想与他纠缠，扭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我自忖灵敏迅捷，那人不太可能追上我。这次，我又错了。他的双脚踩在地上咚咚作响，附近的地面似乎都在颤抖，速度却快得出奇。他几乎与我并驾齐驱，不分伯仲。我不能摆脱他，只能寄希望于打倒他。”
无忌的眼睛越来越亮，情不自禁地攥起拳头，全神贯注地听着。
“我斜刺里冲向，距他足够近的时候，一跃而起，屈起右腿撞向他的下巴。我出其不意攻击，已然占得先机。换做一般人，八成会做出退避的动作。但这个人，不仅没有退避，还迎了上来，握起拳头，小臂交叉，准备以双臂硬抗我的膝盖。清脆的咔嚓声没有出现，响起的是沉闷的嗡嗡声。我借势后退两步，抵消撞击的冲劲儿。他却站着动也没动，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燃着兴奋和狂热的火焰。”
“‘轮到我了’，汉子沉声说了一句，蹬蹬蹬地撞过来。我一心想着快点离开甘泉宫，不打算与他硬碰硬。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旋转脚尖，堪堪避开他的拳头。我本想抓住他的手腕，趁势将他摔出去。我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好像握住一块无比坚硬的石头。惊讶之际，那人的手臂横扫而来。躲无可躲，我发力抵挡。他的力气出奇得大，我挡不住，急忙后退几步，才没有被他扫中。他瞪着我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懂，却发觉他眼眶中的火焰越来越烈。”
“我的力量不若他，技法却不是他所能比拟的。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不与他硬碰硬，专门攻击诸如腋窝、脖子、手腕、脚腕等柔软的地方。他身形硕大，不及我灵敏。我围着他快速旋转，频频得手。好几次，他差点被我掀翻在地，靠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勉强撑住。被动挨打，弱于下风，这令那个人气急败坏，呼呼地喘着气，犹如一头疯狂的野牛。瞧见他这副模样，我越发有信心，速度又快了几分，力量也大了几分。终于，我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他身子一歪，我趁势在他的脚踝处狠狠地踢了一记。轰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摔得不轻，我估摸着他不可能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说到这里，瞿墨突然叹了口气。
“你又错了？”无忌插进话来。
一抹苦涩的笑容爬上瞿墨的嘴角。“这次，我没错。我只是高估了自己，或者低估了这些游牧民族。汉子对着无尽的夜空长啸一声。我以为他在发泄胸中的怒火，却听到刺耳的破空声。我猛然响起那只巨大的雄鹰，眼前闪过它的利爪和青石地摩擦的画面。我急忙转身，险之又险地避开雄鹰的爪子，却被它的大翅膀扫中肩膀。我在地上滚了两圈，卸掉雄鹰带来的强劲冲击力，跳起来，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我发觉汉子已站起来，那只迅猛的雄鹰立在他的肩膀上。我的心一凉，感到绝望正在我的心底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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