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将军已经返回国都，向大王禀告公子明日率军归。”杨燊瞧出事情不对劲，一股脑倒出燕亓的行踪。
“什么？”魏无忌愕然地张着嘴巴，记忆一点一点地回来了。他懊悔地直起身子，又颓然地坐下。“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他像一个被寒霜打蔫的花朵，软弱无力，憔悴枯萎。
“我……我应该做什么，公子？”时间太紧促，杨燊认为以魏无忌眼下的状态不可能有条不紊地安排部署明天的事情。
“你让肆申先生稍微准备一下，随我前去拜见白起。”魏无忌的两只眼睛犹如两颗璀璨的星辰，骤然爆射出决绝之光。
杨燊习惯性地张开嘴，准备说“是，公子。”等他听完魏无忌所言，他闭不上嘴了。那几个他说了无数遍的字卡在他的嗓子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拜见白起？公子……公子疯……疯了吗？他想做……做什么？杨燊干咽一下，吞下想说的话，呆立未动，不知所措。
“还傻站着干什么？难道要让我亲自去告诉肆申吗？赶紧去！”心烦意乱地魏无忌喝骂杨燊，发起火来。
“是……是，公子。”杨燊清楚他无法劝阻魏无忌，将希望寄托在肆申的身上。他两脚生风，急匆匆地冲出将军府，直奔肆申制造守城器械的小院。“先生，先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人未至，声已到。他喘着粗气撞开紧闭的木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肆申面前。“先……先生，不……不好了……”奔跑加上急躁让他呼吸困难，思路混乱，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肆申将手搭在杨燊的肩膀上。“莫着急，你先喘口气，再说不迟。”他的话具有抚慰人心的出奇魔力，杨燊渐渐地镇静下来，呼吸顺畅平稳。
“先生，公子请您随他前往秦军大营，拜见杀人不眨眼的白起。”杨燊看到肆申的眉毛抖了一下，露出疑惑的表情，索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肆申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请先生想办法劝劝公子，如果他去见白起，怕……怕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啊！”
肆申没理会焦躁不安的杨燊，眯起眼睛，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
杨燊完全懵了。“这个节骨眼，先生竟然还能笑出来，是何道理？”他忍不住质问肆申，愤愤地盯着他。
“公子的胆识和魄力，肆申自叹弗如。此前，肆申刻意让公子单独面对晋鄙，有意磨炼他。但公子天纵奇才，即使不借助肆申的小伎俩，亦能乘风而起，翱翔天际。”肆申仰望蔚蓝的天空，出神地望着。杨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除了一朵若有若无的白云，他什么都没看到。“走，我们去见公子。”肆申弹去身上的木屑，抻了抻衣衫，昂首阔步而去。
“疯了，乱了，全都疯了，全都乱了……”杨燊喃喃自语，一股豪情突然在他的胸中涌动，让他跟着兴奋雀跃起来。
肆申和杨燊感到将军府的时候，楼炎等几位将军已坐在厅堂之中，面色凝重。他们向肆申点头行礼，将目光重新聚在魏无忌的身上。
“先生来得正好，快请坐，无忌有事相托。”肆申坐定。魏无忌扫视厅堂中的每个人，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个呼吸。“诸位已经知晓父王派人命我率军救援大梁，但我放不下林城，更放不下林城的百姓。既然秦军觊觎林城，欲罢不能，我决定拜见秦国大良造白起，将林城拱手送于他，”他停顿下来，好像这句话抽干了肺中的空气。“只要他答应放林城百姓一条生路。”
“如果白起不答应，公子岂不危矣？”楼炎扭动魁梧的身体，瓮声瓮气地问道。
魏无忌淡然一笑，目光落在肆申的脸上。“先生，无忌将林城托付与你。若我不能回，请先生带领大魏将士和百姓坚守林城。我推测最多再有五天，燕赵之军必至，林城之围必解。”
肆申怔了一下，没料到短短的时间内，魏无忌便改变了主意。他迎着魏无忌的视线，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他一向极少出现感情波动，此时却感到心头发热，鼻子发酸。他俯下身子，额头抵地。“请公子放心，纵然肆申粉身碎骨，亦要守住林城，保全林城的百姓们。”
“好！”魏无忌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杨燊。“你可愿随我去秦军大营走一遭，会一会令诸国闻风丧胆的秦大良造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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