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看在那些战死沙场的儿郎面上,还请勿要推却为盼!”
得,这就开始道德绑架了。
杨川不经意的瞅一眼董仲舒,旋即转头看向那老者:“本侯也想给咱陇西郡多争取一些卿爵爵位,怎奈,朝堂之上,有些人百般阻挠,本侯的这大汉列侯的爵位,差点因此而被夺……”
他喟然长叹一声,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杨川提起酒坛,给自己又斟满一大碗酒,端起来沉吟几声,似乎想要诉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仰着脖子,再一次一饮而尽。
尔后,便摆了一个怅然若失的表情,垂首不语。
这一幕,让在场之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好了。
看看,为了为陇西郡,把这位只有十八岁的大汉列侯给愁成什么样子了……
糟老头子们好一阵唏嘘,无不摇头苦笑、叹息,向杨川投来甚为歉意的目光,其中饱含了歉疚、惭愧和心疼,宛如一群心思纯洁的长者,关切的看着自家的后学小辈。
就连杨川都差点被感动了。
看看,大爷还是你大爷,单就这一份演技,便能秒杀多少后世小鲜肉、小坤坤!
杨川再次喟然长叹,自斟自饮,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瞥一眼董仲舒。
老贼心领神会,也给自己斟满一碗酒,一饮而尽,沉声道:“长宁侯,真是难为你了。”
“不过长宁侯。”
老贼话锋一转,神色淡然的说道:“据老夫所知,朝堂之上,此番给你长宁侯使绊子,不给陇西郡百姓人进爵者,主要是丞相公孙弘和御史大夫儿宽,他们自己吃肥了,门下走狗如云,却要将别人的道路封死,这恐怕有些不够意思吧?”
“长宁侯,要不这样,你太守府再给朝廷上一道奏表,恳请朝廷鸿恩,给咱陇西郡的百姓人进一次爵,老夫也给皇帝修书一封,看看能不能讨一分天恩浩荡?”
董仲舒左一句‘朝廷’,右一句‘皇帝’,说得就很是冠冕堂皇,实则不动声色的将祸水引向公孙弘、儿宽等人,果然就是大读书人的手段。
杨川微微点头,沉吟着答应下来:“奏表早已写好,只是本侯担心再次招来旁人置喙,故而,这几日一直都在犹豫。
既然董公愿意出手帮忙,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若是此番上表请命,害得本侯被皇帝再次训斥,并一个不小心被夺了爵、丢了官,你董仲舒可得帮衬一二,实在不行,本侯一家子便要搬进你家去,蹭吃蹭喝一辈子!”
大堂内,登时爆发出一阵欢声笑语。
“长宁侯大义,陇西郡百姓没齿难忘!”
“长宁侯真妙人也。”
“是啊是啊,不愧是咱大汉朝最为年轻的列侯,长宁侯说话太好听了……”
在一轮五颜六色的彩虹屁中,杨川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郁结于心的那一股子闷气,似乎也消散不少,整个人似乎都高大威猛起来。
“长宁侯,小老儿代表陇西郡百姓,敬您一碗!”
“长宁侯,今后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开口,只要是在陇西郡境内,哪个狗日的不睁眼惹您生气,老夫打折他的狗腿!”
“长宁侯,我等先行告退,回头有空,还请您多走走、多看看,咱陇西郡别的没有,这好山好水却还是有那么几处……”
一番客套后,那两三百糟老头子终于告辞出门,一个个的脸上,自然满是笑意,一言一行,更是彬彬有礼,比读书人还像读书人。
“啊,终于送走了。”
打发那些人离开,杨川长吐一口气,看着依旧大吃大喝、洋洋自得的董仲舒,笑骂:“董仲舒,这些人跑来太守府闹事,是不是你给出的主意?”
董仲舒哈哈大笑:“老夫不过教导他们几句,让他们不要空手而来,你长宁侯不是经常说,这天下之事,并非全都是打打杀杀,更多的,还是这人情世故么?”
杨川摇头苦笑:“本侯的真正学问伱一窍不通,平日间的一些闲言碎语,你倒是记了个清楚!”
董仲舒摇头,正色道:“长宁侯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这天下学问,看上去各有千秋,有深有浅,历代典籍有薄有厚,在老夫眼里,却不过是一些死学问,没什么意思,无趣得很。
然而,长宁侯,你可知晓,孔夫子之所以能成为圣人,凭的是什么?
凭的,便是他的那些闲言碎语。
为什么呢?
因为,孔夫子早就知道,在这世上啊,并没有什么完美无缺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完美无缺的人,正所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便是这个意思。
所以,孔夫子自然也就懒得着书立说,整那些没有什么用处的玩意儿,只是用一些所谓的闲言碎语教化这天下……”
董仲舒一旦开讲,往往便是高谈阔论,滔滔不绝。
同时呢,因为长期当老师的缘故,不仅能将一些简单的事情说出一大堆道理,还能做到深入浅出、循循善诱,就很有后世教员的模样。
然并卵。
对于杨川来说,这种滔滔不绝的话语,只要他想说,估计都能讲上三日三夜都不带重复的。
打口炮,有嘴就行啊。
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了,终于开口:“董仲舒,现在没有什么外人在场,你能不能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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