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半日花脂打翻了。”封香眼里亮了一下，然后退开一步看了一下地上的痕迹，“还撒到了身上。”
“什么花脂……很贵？”方时翎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
封香拍了拍时翎肩膀，从窗口跳了出去：“赶紧跟我走。”
一路上，封香循着半日花脂持久的香气追出了城，幸而夜间无风，香味明显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方时翎是什么都没闻到，等两人追出三里终于看到山野间的一座破庙时，他轻轻赞叹了声：“简直是狗。”
两人冲进门内时看见一个女人蹲在素心身侧，而素心眼睛紧闭，脸色已是不详，整条右手臂透着可怕的青碧色。
“放开她！”方时翎见状愤而拔剑出招，身形快如闪电，已经跃了过去。
唐明鸢只觉身后杀气大盛，立刻运气点足后退，同时从腰侧拔出匕首反手堪堪接下一剑，未等她出言，第二招已经攻到，她只能再退，几招之后唐明鸢已经被逼到死角，而对方伸手凌厉直取死门。
“停手！”封香抱着奄奄一息的妹妹怒吼了一声。
封素心此时已经气若游丝，右手臂上诡异的碧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攀上脖颈，她紧紧蹙着眉头，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方时翎翻转刀口抵住了唐明鸢的脖颈，而她挑了挑眉毛，双手一举表示投降。
“解药。”封香狠狠地瞪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女人。
她伸出手指轻轻推开了时翎的剑尖，扬眉一笑然后轻巧地走了过去。
日光已破，晨曦下的唐明鸢带着一丝倦容，清汤挂水的齐腰乌发托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气质纯净如华山白雪，与画像上一样明眸皓齿，一对美丽的猫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这个小姑娘，”唐明鸢下巴抬了抬，向着与她差不多年纪的素心，缓缓说道，“被青蛛蛰了，若无解药，三刻钟之内必定七窍流血而死，百草谷谷主都救不了。”
闻言，方时翎握紧了手里的剑。
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的封香，前几日交锋拈花楼里光线不明，今天在日光之下仔细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封家四公子还真是长了一副好皮相，只可惜眼神太凶，像是要吃人。
“要解药也不难，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再还给我一样东西。”唐明鸢双手抱胸，手指轻轻点着下巴，故意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样？”
“说。”
“九杳的第八香，你会不会调？”唐明鸢问出口后，定定地看着封香，似是极为期待他嘴里说出的答案。
封香怔了一下，竟未作答。
唐明鸢不悦地扫了素心一眼：“……那她等死吧。”
此时，方时翎忍不住哑声开口：“封香……”。
他与封香三年前自南疆结识，彼时封香就已经在寻找调制九杳的原香，如果连他都无法调出九杳，那么世间不知还有谁能重现。
封香紧紧抱着怀中的妹妹，能感受到她痛苦的战栗，生命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枯萎。片刻后，他终于垂下眼道：“会。”
“真的？”唐明鸢眼中放出了光，脸上一瞬间是毫无掩饰的喜悦，“那你得帮我！”
“帮个屁，解药拿来！”封香怒叱道。
而绿衣女子摇了摇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别着急啊，你们还拿了我一样东西呢。”
时翎的佩剑铮然出鞘，直接架到她脖颈，他压制着极大的怒火牙咬切齿：“妖女你别得寸进尺。”
“你们大可以杀了我——如果觉得我跟这姑娘差不多的话。”唐明鸢无所谓地耸耸肩，直视着拔剑的少年。
封香向时翎使了个眼色让他收剑，然后拿出了簪子递给她。
少女笑眯眯地伸手去接，然而瞄到对方细微的动作，半路突然折返，纤长的手指几下翻转，食指上的戒指褪了下来掉落在地，同时封香也已出手，手指轻笼，似是捏碎了什么，掌心飘出香气，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身后的短剑。
不过须臾之间，二人已经一轮交锋。
“不想死就停手。”唐明鸢笼袖在鼻，退开半步低声喊道。
只见砸落地上的戒指戒面上的黑色宝石被砸碎了，流出了一滩墨色的液体，散发出奇特的香味来。
封香一闻之下神色便是一滞。
那是荚蒾调出的香气，十分吸引西域毒虫，而之前唐明鸢口中的青蛛蛰伏在庙中阴暗一角，已然蠢蠢欲动。
“你们乖乖的不要动作，青蛛就不会发现你们，引魔香挥发得快，一刻钟后自然就无事了。”唐明鸢笼着袖子防止自己吸入封香袖口的迷香，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抽走了簪子，然后放下一个长颈瓷瓶，“解药在这，这样还能死了可就不怪我了。后会有期。”
唐明鸢十分潇洒地离开了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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