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花，还有一个好听的别称，叫……夜寒苏。
夜寒苏怔愣一会，转过头去找塞给她月饼的人，却见那位明媚的少年歪着头和身边的人说话，眼底清澈，一脸纯真，那神色是她这种手上占满鲜血，以杀人为生的人永远不会再拥有的。
即便她也曾假装天真骗人，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不会是他这个天真的模样。
她突然别过头去，缓缓起了身，回了自己住的房间，手中的月饼直到余温散尽她都没有动一口。
景慕笙视线缓缓掠过夜寒苏住的房间，问身边的钟灵：“要不要把赵小姐接到摘星楼里过中秋？”
钟灵摇了摇头：“不用，她大概更不习惯这里，一会月饼烤好了我去给她送过去，就留在那里陪她过节。”
景慕笙想了想便作罢，叫来舒卷让她去库房里挑些料子和首饰，一并给赵又晴送过去。
等钟灵走后，景慕笙询问舒卷：“之前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舒卷低头道：“还在确认。”
得到确认后她才能禀报，这毕竟不是小事。
景慕笙轻笑了一声，“除了那几位也没别人了，能隐藏的如此好，看来是一位颇有能力的了，至少比那位太子殿下强了不少。”
“你去忙吧，让人将泓儿的房间打扫干净，他今日不回明日也该回来了。”
“是。”
整个京城都进入了节日的氛围，钟灵在街上又挑了些小玩意，这才来到温泉山庄。
原来别院门口武靖王府的匾额早已经被摘掉了，只是景宅两个字，钟灵视线从那上面掠过，下了马，别院的下人见他到了，连忙上前牵马。
钟灵提着东西直接来到了赵又晴住的地方，院子里静悄悄，钟灵扫了一圈，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看见。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东西，将东西放在了赵又晴住的小偏厅里。准备去问问前厅的下人赵又晴去哪里了，他刚要走，脚步忽然顿住了。
一侧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兔子灯笼，灯笼只是个普通的兔子灯笼，可是提灯笼的手柄，钟灵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瞳孔一缩。
他又打量了一眼周围，这才发现小偏厅里添了许多物件，而这些物件，摘星楼里有很多，那些都是……御赐之物。
舒卷是不会在别院中布置这些东西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应该说是谁送给她的呢？
钟灵神色变换着，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又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钟灵手中捏着一只杯子。
她面上的先神色一变，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你都看见了。”
钟灵问她：“这些东西……”
赵又晴示意跟着她的两个丫鬟退下，随后招手让钟灵坐，给钟灵倒了一杯茶。
她长舒了一口气，凝视着钟灵，缓缓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用找个时间专门跟你说了，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这了。”
“离开？”
“我……找到自己的归宿了。”
钟灵怔了一下，才问道：“是谁？”
不是宗室也该是勋贵，否则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赵又晴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并不像是闺阁女子找到归宿的欣喜，她说：“是……四殿下。”
“……什么？”
赵又晴抬眼，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四皇子，四殿下。”
“他答应要娶你吗？”
赵又晴又自嘲的笑了一下，依旧盯着钟灵的眼睛，“我父亲生前也就官至知府，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孤女而已，怎敢让当朝四殿下当得娶一字？”
钟灵又问：“那他是让你当侧妃？”
赵又晴依旧不说话，钟灵心底一沉，那就是侍妾了。
他倏的站起身来，“你……”
她本是清流之后，即便是皇子府，又怎么能给别人当妾？
他想问你怎么结识四殿下的，又为什么会愿意给人当妾？但是，他突然发觉他对赵又晴并不了解，除了偶尔来送些东西以外，他们交流的时候并不多。
可是，皇子的后院不用想，那里并不比朝堂多轻松，普通女子进去了，何尝又不是在搏命？
钟灵脑海中忽然就涌现了当初赵惠中临死前的情形，他答应了赵大人会好好照顾她的，又怎么会让她去那龙潭虎穴？
“皇家的孩子都不简单，你何苦要去那里，这里不好吗？我们都会一直照顾你的。”
无论如何，钟灵是不想让她走的，明眼人谁人不知储君位置不稳，迟早要换人的，谁又能保证那位四殿下不会被卷入纷争之中？
而夺嫡失败的下场史书上写得还不够吗？
赵又晴忽然顷身向前，伸出手要去抚摸钟灵的脸，钟灵下意识的一躲，就是这一躲，赵又晴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钟灵想解释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赵又晴眼底忽然就涌起一层水光，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看着钟灵道：“这里很好，可是不是我想要的。”
说着她站起身来，打量这处小院子，又继续道：“四殿下对我很好，这是我自己选的，前路如何，我都不后悔。”
“你是不是想借助四殿下查当初幕后的凶手？笙笙已经让人在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赵又晴默了一下，才道：“我只是想找一个归宿。”
“不行！你……你先不要着急，等我回去问问笙笙，让她查一下……”
赵又晴蓦的转身，眼尾发红，“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难不成我现在连自己做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们让我做什么我便要做什么？”
钟灵看着言语犀利的赵又晴，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你选错人，会后悔。”
赵又晴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直走到钟灵的面前，近在咫尺，钟灵强忍着不让自己动，怕再伤到她。
赵又晴缓缓的将他拥住，感受到他的僵硬，苦笑了一声，可是她还是抱住了他。
“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让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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