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沈小南微微一叹：“可惜捡我回来的师父不知道，我一岁多就跟在师父的身边了，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你师父是？”王萧问。
“师父她老人家已经得道飞升，仙号白云，不知你可曾听闻？”沈小南一提起白云仙姑就一脸的崇敬之情。
然而王萧却摸摸鼻子：“抱歉，几年没回来了。”
“没事，师父她本就喜欢深居简出，许多人都不了解她呢！”沈小南微微一笑：“不过司乐真仙这么多年还热衷于游戏人间，想来应该是一位很有趣的前辈吧？”
王萧摇头。
“有趣算不上……”
“就是爱心泛滥。”
“看见什么都要捡。”
“整得像垃圾收容所。”
王萧对这个印象中的师父也是“印象深刻”。
“哦？我听说你师父把你捡回来就不管你啦？”沈小南捂嘴偷笑打趣道。
司乐真仙确实喜欢捡徒弟，但无一例外全都是送到山脚下，让别人自己爬上来。虽说也会通知同门师兄弟接应，但在准徒弟晕倒前，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宗内出了名的随缘。
王萧能混出“画仙人”这等名号，有一说一全是他自己的功劳。
但在他年纪轻轻就有所成就时，司乐真仙却不知从哪鼓捣来一支神笔，当作迟到的收徒礼送给了王萧。
从此王萧如虎添翼，很快加入了云游的行列。
这就是原王萧虽然见过师父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的数，但还是对他十分感恩的原因。
然而沈小南这句话一出，连王萧都没觉得有任何异样，反倒是王萧身侧的祸斗愣了愣。
即使他身上的僵直只持续了一瞬，可也还是被王萧注意到了。
……难道是我的孟婆汤参水了？后者不由得在心里直犯嘀咕。
实际上祸斗并不记得过往，因为他曾经的主人已经切断了和他的联系，加上前世记忆被锁，他压根不可能记起来。
但一句“捡回来就不管”，却莫名其妙在他心里激起了一阵波涛。
“主人。”祸斗下意识开口道。
“嗯？”王萧淡定回应。
“今后无论您去哪，祸斗都想跟在您的身边。”他的语气十分真挚，甚至还有一丝害怕被抛弃的意味。
“好。”王萧面色不改，但也不愿多言，万一说错点什么就麻烦了。
沈小南眨巴眼睛看着祸斗，少年的身高不高，和她差不多。哪怕变回妖犬，也有一种营养不良的瘦弱感，和壮硕结实的穷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一想起祸斗的能力是控制火焰，极少有和敌人肉搏的时候，她也就释然了。
“哎，师兄，”她又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你画的妖兽都这么真实啊？还各自有独立的思想和性格？感觉已经不像是画了呀！”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王萧忽悠沈小南比较没有心理压力：“画龙点睛！神来之笔！”
“哦？”沈小南眨眨眼：“那我可以摸一下这个妖犬男孩吗？”
“可以。”王萧点头。
祸斗愣了愣，便看到沈小南两步走到自己的身边，在自己露出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他也没抗拒，因为王萧刚刚说了可以。
“太真实了呀！！”沈小南再次震惊道。
王萧扬扬眉：“那你见过不真实的？”
“倒也没有……”沈小南顿时泄气，随后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哎，不对！是能画物成真的画师，本来就不多好吧？！”
她也是才想起为何王萧的名号能响彻悬天宗甚至大半个修真界，正是因为他这种“具现”的能力让许多修士为之震撼。
试想一下，让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变得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在逆天了。
“画物成真……”祸斗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四个字，然后他为自己的“诞生”找到了解释。
“原来……本来的我是不存在的……是主人把我画了出来……所以我才拥有了生命……原来是这样……”
祸斗“明白”了一些东西之后，顿时感觉自己又长大了一点。
王萧不知道他在脑补什么，但感受到他的情绪平静下来，先前有些忐忑的心也落稳了。
三人一路前行，路上看见不少人家在打包货物，能感受到一种过节或赶集前的热闹。
“他们要把这些东西运到大城里去卖吗？”沈小南的注意力很快被热火朝天的劳动吸引过去。
“看起来不值什么钱。”王萧也道。
“不值钱不值钱！！说了你这些东西不值钱了！一枚银子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要么你就等到夏秋季节再卖！”一个大嗓门远远就能让人听到。
“莫非那人就是吴老板娘？”沈小南想起某个村民的介绍，果真和介绍里说的一模一样。
“是不值什么钱……但这么多！一枚银子也太过分了吧？！”那户人家立刻不满地争执起来。
“这是我们的第一批商船！是冲着春节去的！你给我整这些卖不出去的玩意儿，难不成还要我千里迢迢拉回来？要是不拉回来，我就只能全部倒进河里，这不是浪费我的钱吗？！”吴老板娘说得头头是道，几乎让人辩无可辩。
那户人家果然不出声了，显然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商业价值。
王萧凝神一看，这户人家卖的是一些黑不溜秋的泥偶。不过看样子不是普通的黑泥，而是混进了一些捣碎的药草。
这些药草十有八九是从隔壁药王村弄来的东西，只是参合得不多，而且质量极差。
泥土像是种植药草的泥，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王萧之所以觉得它价值不高，是因为它们真的太丑了！也就小孩子捏泥人的水平。
加上这个漆黑的颜色向来被视为不吉利的代表，富人不会买，穷人更没有理由买。
至于丑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这种泥十分松软，根本没办法让玩偶立起来，看上去软塌塌，所以这些泥偶的形象也大多为乌龟壳之类，但依然架不住它们会逐渐变得扁平……
“你的这些东西，恐怕没送到第一座城就变成一堆烂泥了！我给你的开价就是烂泥的钱！混了草药的泥不是什么花都能种的，只能种一些特定的药草，你说说我该怎么卖啊？！”
吴老板娘喋喋不休，颇有一副“再讲下去老娘就不要了”的气势。
王萧看了半天，眼珠一转，抬步向这户人家走去。
剩下沈小南和祸斗留在后头好奇地观望。
“吴老板娘，打扰一下。”王萧拱手道：“请问您有多少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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