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赵全德这番杀气士卒的冷笑。
那原本隐隐约约浮在一众山贼头顶的血勇之力，就如同烈火烹油一般。
“轰”的一声就再次浓郁许多。
正是十几个山贼被赵全德一番言语说动。
念头沸腾，将头顶血勇催发到极致。
看着赵全德领着众山贼神色冷漠，缓缓围拢过来。
老槐精并未动弹，就看着众人苦笑道：
“小老儿知诸位壮士心中有气。”
“可，能否听小老儿先行解释一番，再说动手？”
随着老槐精这话落下。
赵全德神色不变，根本不为所动。
他身后紧紧跟随的六麻子，反而盯着老槐精身后的少女咬了咬牙。
此时就低声道：
“全德大哥，咱们不如听听这妖精想说什么？”
“便是上刑场杀头，都要给人说个遗言！”
“如今咱们过来除他，也不能不给这个机会！”
“……”
“遗言？”
目光不过在六麻子脸上一扫，赵全德就明白身边小弟怎么回事。
可看破归看破，却是未曾点破。
这会儿就顺势点头，望着对面那老槐精道：
“我家兄弟说的不错！”
“刑场之上，亦要让人留个遗言！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见赵全德松口答应。
老槐精那皱巴巴的老脸上露出些笑意，就轻轻一点头道：
“多谢诸位壮士体谅！”
说罢，就继续面泛出愁苦道：
“这些年，小老儿的确伤了人命。”
“此事抵赖不得！”
深深叹了口气，老槐精就看了眼身边少女道：
“我这乖孙却是天性纯善，手中从未沾过任何血腥。”
“今日诸位壮士要除我，小老儿甘愿受死。”
“可我这孙儿，还望诸位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随着老槐精这话一出。
他身边少女立刻就惊呼起来。
“爷爷，这如何使得？”
说着，原本身上那羞怯之意就是一收。
望着众人垂泪道：
“我爷爷在此地修行上千年，从未害过良善！！”
“哪怕树下那些白骨，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族败类！”
“你们是非不分冤枉良善，又和瞎子有什么分别？”
“……”
少女这饮泣声中。
赵全德就面色一冷，喝道：
“你们如何，不关我等兄弟的事。”
“既然土地爷爷说你等是恶妖，你等便是！”
“今日哪怕说破了天，都难逃一死！”
说罢，就准备招呼身边众人动手。
这个时候，一直在上方观看的李禹，却在心中泛出些迟疑来。
他的‘封神图卷’，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这老槐精身上既然有香火赏金，就必然有人族怨念缠身。
这，却和所害之人善恶无关。
只要害了人，就会有赏金。
老槐精老老实实修行千年，确实没道理前身刚死，就忍不住破戒。
毕竟这天下，终究是人族天下。
凌波县一时没有神灵庇佑，可不代表永远没有。
原本在灵通别苑对付螺姑娘时，李禹就自觉人族至大。
哪怕良善之妖，只要作对都得除去。
可此时当面一看，情况明显就与那时不同。
“那螺姑娘法力强横，又是个圣母！”
“正是不除不行！”
“可这老槐精……”
心中这念头一闪。
李禹神念就瞧向了不远处那老槐精真身。
其树根下，正有白骨十余具。
此时虽说身死，魂魄去了冥土。
但其上淡淡怨念依然经久不散，正是横死之兆。
可此时大祭已过，李禹从这些怨念中也看不出什么。
只能看出这些怨念，冲着的全是那老槐精。
“若是个迂腐神灵，这会儿也不会听他解释！恐怕宁愿杀错都要除去！”
“我如何能这样行事？”
想到此处。
李禹干脆就顺着赵全德等人香火之线，直接以神力降临过来。
“啊！！”
“土地爷爷显圣了！！”
看着面前突然无数金光闪烁，莫名多出个青袍书生。
刚刚还手持刀剑火油缓缓逼近的赵全德等人，立刻就是齐齐拜下叩首。
看着李禹凝聚法身过来。
对面原本面色愁苦的老槐精也是神色一滞。
之后就勉强堆出些笑意道：
“原来是县君来了！”
“上次一见还是百多年前！”
“小老儿倒是要先恭贺您再归神位，庇佑凌波县人族百姓！”
“……”
“这都是小事。”
以目光扫过老槐精和其身旁少女，李禹就淡淡道：
“你这老槐在凌波县的年头，比本老爷都要长久！”
“往日里也都是老老实实！怎的本老爷神隐二十年，你树下就多了这许多白骨？”
说着，甚至就有神力涌动，直接将老槐根须下的十余具白骨卷起。
在一阵细微的大地震颤中，齐齐推出地面。
“啊，这许多白骨！”
瞧着大地开裂后自行翻出的十余具惨败白骨。
赵全德等人就是神色一动。
其中就有山贼迟疑道：
“这些白骨之上，几乎满是刀剑痕迹！”
“莫非是中了这老槐幻术，自相残杀而死？”
就在众人面色复杂，猜测纷纷时。
李禹却没有这样烦恼。
目光不过在众多白骨身上一扫，就看着面色愁苦的老槐道：
“你若想自证清白，就将此事念头浮出让本老爷查看。”
面对李禹这要求，老槐精面色愁苦刚想说话。
他身边少女就面色一喜。
直接有一团青绿念头从其头顶升出，朝着李禹飘来。
“蔓儿，你……”
见被其称作蔓儿的少女将念头涌出，老槐精脸色一滞。
面上那愁苦之色，就愈发浓郁起来。
“嗯？”
看着老槐精那模样。
李禹神念一扫，就将少女蔓儿涌出的念头看了个通透。
里头蕴含的信息，更是一眼就被他直接看完。
“竟是如此？？”
随手将那团青绿念头散去，李禹心中就生出些古怪来。
在那蔓儿念头中。
这十余具白骨是十五前死在此处的。
其中有九人是良善百姓。
剩下五具，却是五个盗贼匪类。
“竟是有匪徒在老槐身前行凶，将这些人依次残虐弄死。”
“到最后，那些匪类想要再杀孕妇女童时，老槐才终于忍不住动手？”
随着李禹眉头逐渐紧皱。
此事最离奇的部分，才算真正显现。
那蔓儿念头中，当老槐根须挥舞将一群匪类杀死。
一群原本手足无措的良善阴魂，竟是纷纷冲着老槐恶言相向，只恨老槐未曾出手救他们。
老槐身上那一口怨气，也多由这些良善村民挂上。
反而那五个匪徒，死了就是死了。
五人怨念加起来，都不过十一之数。
“这就是天道，人心？”
冷冷一笑。
李禹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老槐身上怨气，来自九鼎所镇的人族天条。
可这天条，却根本不分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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