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紫宸殿求皇后娘娘开恩，让我的问儿能在宫里风风光光办了丧仪，再安置进皇陵。”
“四皇子不办丧仪了吗？”
“皇后娘娘竟然下旨说不办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尊贵的皇子去了，连场风光的丧仪都不能办。”
想来皇后娘娘是怕瘟疫感染扩散吧！我猜想。
“你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皇后娘娘做的对。”
我又装活死人道：“咱们身在宫中，自然该听皇后娘娘的。”
“胡说，”她声音又尖又利地吼起来，“怎么本宫叫你做什么，你就不肯依从，皇后说的你便都听了。”
若要举例子的话，有太多的原因导致，我更愿意听皇后娘娘的话。
若要说的直白些的话，那就是您和皇后娘娘没有可比性，她雍容华贵，温柔可亲，你就是个老巫婆。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拉上你姐姐靖王妃一起去求皇后也好，这件事你都要给本宫办到。”
“娘娘，皇上怎么说。”
“皇上他好狠的心，不愿见本宫也就罢了，竟然也不去看问儿最后一眼。”
我心头一惊，联想到皇后娘娘对逝去的四皇子的态度，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娘娘，您还是回去吧！平宁帮不了您什么，更勿论我大姐姐了。”
舒妃看平宁除了面容呆滞憔悴些以外，并没有什么伤心难过的神色，想起问儿临终前说的那些话。
突然上前几步，想要捏住平宁的手踝，但被那丫头警觉地避开了，“你躲什么，问儿临走前，可是向我提到了你，我这会儿只是想要替他，好好看看你这张小脸蛋。”
巫婆的鬼话也是能信的。
她又扑向我，我忙从湘妃榻后转了半圈，向寝殿外跑去，推开门就冲全禄几个小太监道：“你们快些送舒妃娘娘回去。”
全禄几个看乡君身后的舒妃娘娘，张牙舞爪地扑乡君，忙按住了他。
“小贱人，你敢让你宫里的太监拉本宫，简直没规矩，你们几个挨千刀万剐的小杂碎，还不快点放开本宫。”
这舒妃娘娘好歹也是位宫嫔，怎么骂起人来跟个泼妇似的。
“快，全禄你们好生送了舒妃娘娘回去，可仔细着些。”
绮雾几个看这架势，忍不住都笑了，乡君这人表面上文文弱弱的，其实最会拿腔作调了。
不过这也是好的，在宫里鲁莽即是愚蠢。
舒妃脸色如火烧一般红了起来，一面挣扎着骂道：“谢端宁本宫要叫你后悔，你和问儿说过什么，本宫都知道。”
舒妃入宫多年，最忐忑的是刚入宫那几年，最辉煌的是，生下四皇子那几年。
可如今四皇子不在了，一连两日被小太监在宫里拖行，令她更加想念儿子。
晚上她洗浴后，越发觉得疲累，但还是强撑着身子，让秀月把梨清叫来。
不多时，梨清坐着软轿到了舒妃寝殿门口，才搭着奶娘的手，慢慢进了寝殿。
寝殿里少少的点了几根白蜡，跟昔日灯火辉煌相比，实在凄凄惨惨戚戚。
梨清看了自己奶娘一眼，奶娘忙安慰她道：“小姐别怕，毕竟四皇子不在了，舒妃娘娘不想看见那么多红蜡烛，也是情有可原，梨清点点头，又走了几十步，才来到舒妃跟前。”
“清儿给姨母请安。”
“起来吧！”
“姨母表哥的事怎么样了。”
“怎么样，那个小贱人不肯帮忙。”
“那表哥岂不是要凄冷地走了。”
“凄冷，”舒妃嗤笑一声，摸了摸放在枕头边的龙形玉佩，“我不会叫问儿走的冷冷清清的，会有人陪着他的。”
姨母平日便不算温和，如今这个样子，更叫人整个后脖子都凉飕飕的。
舒妃伸手要摸梨清的肚子，她吓得后退一步，“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还不叫本宫好好看看自己的孙儿。”
舒妃把手轻轻放在梨清还未显怀的肚子上，“这是我骨血的延续，是我的好宝贝。”
随即又抬头看着侄女道：“清儿以后这诺大宫廷，咱们娘三就是最亲的人了。”
梨清感到一阵窒息，入宫后，她曾以为自己能作为皇子妃光辉荣耀地过下去，没想到步步走来，却是这样的境地。
她的夫君，她最大的指望，已经离开了，日后便要守着喜怒难测的姨母过活了吗？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入宫来，母亲也为自己寻访过婚事，虽不及皇家显贵，但至少自在，就算嫁了人，想出去逛逛，便出去逛逛，想回娘家看看家人，就能回娘家看看家人。
这宫里寂寞清冷，又无趣，又要处处谨守规矩，如今有了这个孩子，这辈子都别再想踏出这宫门了。
奶娘在梨清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神过来，恭敬地道：“姨母说的是，日后清儿就只能依仗姨母了。”
第二日舒妃瞅着过了早膳时间，立刻又起身去了紫宸殿外，“季公公劳您通传，本宫想见皇后娘娘。”
“这。”
季汉实在没想到，舒妃昨日那般回去的，今日又来了。
“您告诉皇后娘娘，本宫同意不办四皇子的丧仪，只求见皇后娘娘一面。”
“那娘娘稍等，奴才进去禀报一声。”
皇后沉吟了会儿，还是让舒妃进了紫宸殿，“你同意了问儿的事，想来也是有要求的。”
“臣妾确实有一请求，望娘娘答应。”
“你说。”
“臣妾要谢端宁殉葬。”
“什么，殉葬，舒妃莫要说胡话了，平宁可不是什么朝天氏，她是本朝官宦人家的女儿，外祖父，父亲皆在朝为官，亲姐姐更是上了咱们皇家族谱的人，她怎么能殉葬。”
“怎么不能，说来说去，谢家是臣子，问儿却是皇子，用他家一个女儿来殉葬是他家的荣耀。”
“本朝从无用贵族女子殉葬的风俗，这本宫不能答应你。”
“皇后娘娘若顾及她的身份，不好直接让她殉葬，那本宫可以自己的方法。”
“什么方法。”
“这娘娘不用管，到时候她死了，您只要下旨把她和问儿葬在一处便是了。”
“你还想用瘟疫害她。”
舒妃得意地笑了笑，“是。”
皇后起身站到舒妃身前，狠狠扇了舒妃几个耳光，“问儿如此福薄，想来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
“来人，传本宫懿旨将舒妃囚禁于洗梧宫内，看守之人若叫她跑了出来，那便等着掉脑袋。”
“娘娘您为何如此偏袒那谢端宁。”
皇后很想让舒妃去后殿看看，她的愚蠢到底造成了，多么严重的事，可为了不扰乱后宫，前朝，只能暗自忍耐，偏偏她一再来现眼。
舒妃被囚禁于自己宫里，皇后让人在皇陵那里，为四皇子举办了丧仪，然后命人帮舒妃收拾东西去皇陵守墓，对外只说，是舒妃自己请命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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