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盘旋着巨大的乌云，隐隐可见远处有雷鸣出现，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
可雨水还不见落下，血水却先一步下了起来。
原本环境秀美、空气宜人的山顶。
此刻赫然一片人间地狱，随处充斥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挥刀！收刀！
再挥刀！再收刀！
莫峰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刀法仍旧精妙非凡，可那早已不是由他的意志操控，而是纯粹依靠着肌肉记忆。
浑身早已被鲜血染成鲜红，犹如一个血人。
随着不断杀人。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平衡状态。
体力和内力一边疯狂消耗，另一边又不断填补。
在这种状态下，他做所能做的事情很少。
只能机械式的做着重复的动作，犹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知疲倦，没有停歇。
重复！
重复！
再重复！
等到莫峰回过神来时，赫然发现自己周围数十步，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地上躺着许多残破的死人。
而那些还活着的人，明明人数占据着绝对优势，可却如遇天敌般，用恐惧的看着他，丝毫不敢上前一步。
“你们怎么不继续了？”
莫峰张开因缺水而干燥的嘴，向前踏出一步。
顿时，前面的人纷纷后退。
更有几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摔倒在地，随后慌不择路地起身，转身钻入人群躲了起来。
这般胆怯的动作，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嘲笑。
因为许多人也有着这个心思，之所以还站在原地不敢动，不是为了什么面子，而是被吓得不敢动。
“这样可不行，逃跑是懦夫的行为。”
莫峰摇摇头，正欲上前，突然听到侧面传来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但在此时这个安静到呼吸都可以听到的环境，却又异常明显。
莫峰回头望去。
没有看到人，却先听到了声音。
“我六岁练剑，八岁剑法大成，十岁融会贯通，十三岁自创剑法，十六岁行走江湖，十八岁崭露头角，二十岁闻名江湖。”
“二十三岁败尽天下名门，二十五岁无敌于天下，二十七岁接任武林盟主之位，三十岁剑法更上一层楼。”
“如今我三十有九，渴望找到一个有一战之力的对手。”
林奇提着剑，从人群让开的道路走出，满是战意的目光紧锁莫峰：“你是那个人吗？”
“可以试试。”
莫峰往干燥的喉咙中咽了口唾沫，同样战意旺盛的看着对方。
眼前之人曾经有着很多外号。
剑痴、剑王、剑神……
但早在十数年前，他身上的外号便只有一个——天下第一。
虽然同样位于十大高手之列，但那不过是其他上榜之人给自己脸上镶金，他的实力实际属于独一档。
单论个体实力，已经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
这样一个对手，如何能不让莫峰激动。
“你需要换把刀。”
林奇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看向他手中的刀。
大刀满是伤痕，刀刃上的豁口已经多得数不清，刀身上更是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裂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裂成一地碎片。
莫峰微微摇头：“不了。”
林奇眉头微微皱起，正要劝说，就听莫峰说道：“它陪我从一个无名之人走到了如今，我也要陪它走完最后一程。”
“好，请接招。”
林奇没有再劝，拔出长剑，向莫峰缓缓走去。
见状，莫峰同样也走了上去。
十步，九步，八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距离仅剩五步之时，突然从原地消失。
紧接着。
就见中间出现了两道不断闪烁的残影，以及无数刀光剑影。
两人所过之处，地面仿佛被凭空消掉一层。
凌厉的招式掀起阵阵刺痛皮肤的冷风，不少靠得近的人纷纷后退，唯恐那看不到的刀剑落在自己身上，变成被殃及的池鱼。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过十几个呼吸，两人便都停了下来。
哐当一声。
莫峰的大刀碎成了一地，只剩下一个孤独的刀柄。
却见两人对立而站，互相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步，莫峰手中的刀柄指向地面，林奇手中的剑则刺入了莫峰胸口，小半截剑尖从他身后穿出。
“魔……魔头死了？”
“胜者是盟主？”
“赢了，我们赢了，我们都没事了！”
“魔头终于死了，哈哈哈！”
正当所有人齐声庆祝时。
林奇却是看向莫峰，认真说道：“如果能在十年前遇到你就好了。”
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莫峰笑笑，没有说话。
“有人告诉我，只要我能杀了你，我就能活，虽然是作为一条狗活着，但那也是活着，为此我一直很纠结。”
林奇说着，苦笑道：“现在不用纠结了。”
当最后一个字从嘴中吐出，他眼中的神色迅速退去，一条裂缝自额头出现，蔓延至下身位置，随即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
周围之人庆祝胜利的声音瞬间停下。
“别了，我的伙伴。”
莫峰低头看向陪伴自己走完人生的刀，脸上露出有些怅然的笑容。
虽然早就知道此行九死一生，但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莫峰维持着站着的姿势。
眼中最后一丝神采消失殆尽，生命彻底走向终点。
这时，酝酿了许久的雨水终于落下。
大雨冲刷着莫峰的身体，将血液从他身上洗净，显露出了一个干净的身躯。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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