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事,都退下吧!”
方锐摆摆手。
文武群臣正待离开。
这时,阁臣许宁出列:“还请主公登基称帝。”
李昱叛逃大虞,是为罪臣……不,罪帝,南虞文武扶其女儿李缳为帝,只不过是因为李昱无子,一时又无更适合人选,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
此世,可从无女子为帝者。
而最有资格,最有能力取代李缳称帝者,自然非方锐莫属。
此时,许宁首先提出,就是要抢占拥立之功。
‘功大莫过于从龙、拥立,若主公登基,借此,我或可取荀柏而代之,为内阁首辅!’
许宁暗忖着,瞥了荀柏一眼。
‘许宁此人,贪财逢迎,小人也!’
荀柏心中哂然,动作却是不慢:“请主公登基称帝。”
“请主公登基称帝。”
其余文武表情各异,或是遗憾劝进之事被许宁抢先一步,或是高兴方锐终于要走到台前,或是思索此事后续影响,纷纷跟着拜下。
“登基称帝?!”
方锐看向下方文武群臣,这些人的勾心斗角,尽数收入眼底一览无余。
虽然这些人皆是投效于他,各般软硬手段确保忠诚,但彼此之间,却也因为理念、出身、利益等因素,划分派系,绝非一团和气。
只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以方锐之能,他自信,只要自己在的一天,这些人就不敢炸刺,只能乖乖自身贡献力量。
换句话说:任他权臣奸相、骄兵悍将,我自一力驭之!
‘登基此事,我只要向赵某人学习,假惺惺推让一番,就能轻而易举龙袍加身,帝位唾手可得。’
‘只是我从前不要这个帝位,现在又怎么会要?’
方锐挥手之间,金光缭绕扶起文武群臣,淡然清声道:“称帝非我意,但愿天下宁。称帝之事不必再提,帝位归属,我再看看吧!”
他说是不下场,就绝不会下场,在场外才能保持超然,才能看得更清。
再者,生性惫懒,根本就不是劳心劳力之人。
“这……”
文武群臣见方锐言辞铿锵,绝非假惺惺,顿时不敢再言。
一些人心中遗憾的同时,却也有着隐隐的喜意,方锐若不登基,别人为帝可没他这份威信,君权自然衰落,那就意味着,他们这些臣属权力增强。
等这些人离开后。
方锐坐下,继续摆弄着手中草茎,渐渐编织成形成一个草人形状:“嗯,那位女帝李缳,也须得去看看考察一番,上次被李昱打眼,这次可总不能再错付了。”
……
建业城,南虞皇宫。
南虞皇帝,也就是如今天下闻名的女帝李缳,手中捧着一本书静静而坐,明明是一张妩媚动人的面容,身上却有着一股英气飒然的气质。
矛盾而又统一。
“陛下,用膳了。”
御膳太监招呼宫女端上来一盘盘饭菜,口中称呼着‘陛下’,可态度极为冷淡,行动之间,更无什么尊重。
谁不知道,女帝只是一个傀儡,没有半点权力,更因为叛逃大虞的前帝李昱,作为其女儿,天然背负着罪孽。
如今,南虞大胜,很多人都在猜测着,李缳什么时候被那位帝师大人废去,遭到清算。
此般形势下,宫中太监、宫女,怎么会对李缳有恭敬?
李缳沉默地吃着冷饭,并不争辩,更不为此感到生气。
她的名字,李缳,缳者,绳套也,隐有‘自缢’之意,这是曾经的周皇后改名。
其中包藏的恶毒心思,不言而喻。
从前,那般危险环境,李缳都如小透明般,没有存在感,活了下来。
现在,这点冷遇,又算得了什么?又怎会被激怒?
‘若我所料不错,我真正改变命运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李缳用膳过后,凤眸微微闪烁,端坐在清冷深宫中等待。
某一刻。
唰!
一道青衫人影悄无声息出现,不是方锐,又是哪个?
“为大人贺!昨夜大胜虞军,从此天下南北两分。”李缳起身,对方锐深深行礼。
“哦,你知道我要来?”
“是。”
“一个聪明人。”
方锐深深看了此女一眼:“那你也当知道,我此来,是为了什么?对你,又意味着什么?”
“是。”
“很好,我有三问。”
方锐负手而立,直视李缳眼睛,仿佛要窥视到此女心灵:“对你父亲李昱,你如何看?”
“多谋少断,胸无大志,心存天真。”
这是对李昱为人的评价。
随后,李缳顿了一下,又道:“弃国弃妻,死有余辜。”
此言之狠毒,是表明与李昱的彻底切割。
倒不是她无情,而是:她母亲蹊跷落水,此案硬生生被李昱按下,无疾而终,背后,对李昱、对周皇后的恨意无须多言。
对这个回答,方锐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若你得朝政之权,当如何?”
“割据南方,休养生息,轻徭薄役;打击世家,开启民智。”
“哦?”
方锐眼睛一亮。
此女的回答,可以说超出了他的期望。
首先,没有说什么躺平之言。
曾经,李昱当权,只知躺平,大权尽付内阁,甚少干预,其中大半是对方锐的忌惮。
可事实上,他哪值得方锐忌惮?李昱做得越好,他越欢喜,只要大方向听话即可。
李昱没有看到这一点,李缳却把握到了这一点。
其次,思路准确,一针见血。
‘休养生息,轻徭薄役’,这是最适宜南虞的政策,如今,数州疲敝,割据南方就足够南虞吃撑,根本没有打下去的力量;而‘打击世家,开启民智’,就更符合方锐救世思路,给他一种说到心坎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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