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紧紧盯着她,压低嗓子哑声问,“出什么事了?”
她眸中盛满泪水,一滴一滴往下砸,砸得他的心口生疼。
傅辞微微吸气,躬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掌抚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摩擦。
他没有再问,只是紧紧抱着她。
胸口渐渐湿润,滚烫。
半晌,传来她嘶哑的声音,“应明泽...自杀了。”
傅辞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该猜到了,上飞船那天,应明泽说了许多话,十分反常。
原来,是这样。
“他去找俞清清了,纪染,他是自愿的。”
应明泽把一切都想好了。
他把纪染送上‘零’星球,守着航空基地,等傅辞回来,直至看见傅辞安全离开地球后,他心愿了却,甘愿自杀。
当初,是纪染拉了他一把,救了他一条命。
他替她守住航空基地,送他的同伴离开地球。
无所求,只愿安宁。
纪染想明白这些,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胸腔压抑着莫大悲哀。
“纪染,别难过。”
傅辞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嗓音低哑,循循安抚。
如果哭泣能散发心中的难过,他愿意替她抹泪。
纪染猛的抱着他,手臂用力,似要将他挫骨扬灰。
“傅辞...”
“嗯,我在。”
“傅辞...”
“嗯。”
她呜咽一声,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傅辞,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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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染病倒了,高烧两天一夜不退,人浑浑噩噩的直冒冷汗,怎么也叫不醒。
这是末世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生这么严重的病。
梦里,她反复梦见俞清清死的那一幕,和自己被杀的一幕重叠、反复......
额头同样的位置,血淋淋的大洞。
她呼吸急促,怎么也喘不上气来,眼珠转得飞快,却睁不开眼睛。
“傅哥,你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
方牧野坐在一旁,声音不敢大声。
他试图劝傅辞回去睡一觉。
傅辞执拗,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床上的人,时不时用帕子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
他皱了皱眉,想再劝时,却见白毅朝他摇摇头。
两人相继走出去。
迎面遇到厉寒声,他不曾走进去,只是询问一句,“她还没醒?”
白毅点头,“和之前一样。”
纪染的症状,不是病,是心理负担太重,导致身体压垮,沉睡不醒。
他们已经得知应明泽自杀的消息,颇感惋惜。
方牧野沉默叹息,他这两天干什么都提不起什么劲,心中烦闷。
抬头之时,见厉寒声转身要走,他问道,“厉哥不进去看看吗?”
厉寒声脚步微顿,背对着木屋,他的目光似乎瞥过一眼,嘴角笑意些微自嘲。
“他在里面,纪染不会有事。”
话毕,他抬步离开,背影略显萧条。
方牧野回头和白毅对视一眼,后者朝他笑了下,意味不明。
“厉哥怎么......”
方牧野话语止住,似懂非懂,最终重重叹一口气。
三天后,纪染醒了。
“喝点水,身上冷吗,烧了热水你可以洗澡。”
傅辞端给她一杯温热的水,眼睫微动,细细打量她的神情,不放过任何细节。
她神情平淡,一口喝掉水,喉间沙哑嗓音湿润了些。
抬头看向他时,这才发觉静谧空间里两人隔得很近,气氛温暖又平和。
他双眸深邃,眼角低压,隐隐泛红,血丝密布眼白,徒添两分颓意。
纪染眨眨眼,问,“我睡了多久?”
“三天。”
他小心翼翼问,“你还好吗?”
不敢提起应明泽的名字,怕再一次勾起她心中悲伤。
纪染偏开视线,淡声道,“你回去吧。”
三天,他应该也没有休息过。
傅辞眼睫低垂,坐在一旁,将水杯放在桌上,他没有应,也没有走,默不作声地整理桌上的帕子。
留给她的背影,像是沉默雕像,引人心疼。
向人低头的雄狮,一生认准一个人,忠贞不渝。
纪染心中酸涩,喉间的话转了又转,最终还是不忍说出残忍的话。
“你...状态不太好,去睡觉吧。”
他偏头看她,沙哑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她微微吸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不是,傅辞,你看不出来吗,我不喜欢你。”
“看不出来。”
纪染冷冷道,“别这样执着,好好珍惜身边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身边人?”
傅辞盯着她,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神情渐渐冷下来,“你是说沈佳依吗,你让我珍惜她?”
“她在你受伤的时候照顾过你,还——”
他出声打断她的话,语调微凉,“可是,我的命是你给的。”
纪染不愿看他,“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
傅辞募的站起身,沉沉目光逼迫而去,质问道,“你不敢看我,在心虚什么?”
纪染闭了闭眼,“我不想和你吵,你出去吧。”
“我没有在和你吵,纪染,你在逃避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推给别人?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隐瞒着什么,从来不愿在他面前袒露真心。
纪染沉默不再说话。
傅辞冷笑一声,道,“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你死过一次的原因吗。”
这是陈述句。
纪染猛然回头看向他,手指竟止不住地颤抖,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没开口,傅辞忽而勾唇笑了。
“很意外我为什么知道?”
他察觉她情绪变化太大,神情微松,压抑住胸腔的热忱,柔下嗓音道,“纪染,你可以和我坦诚相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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