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将军府在的那条街，秦越便看见府外人来人往，偶尔有议论声飘入他的耳中。
“没想到当今圣上这么看重顾家义女，不但给顾小姐和齐大人赐婚，还派人送了六十四台的添妆！”
“我的天呀，若是再加上将军府自己添置的嫁妆，岂不是要凑满一百零八台嫁妆？那真是比郡主出嫁还要风光！”
秦越端坐在马背上，目光透过将军府敞开的大门看到里面，只是半日的功夫，满目都是红绸，处处都是喜气。
戎长风看着自家王爷因紧绷而挺直的脊背，眼底浮现担忧。
他驱马靠近，劝解道：“王爷，将军府众人也只是奉命行事。陛下赐婚，而且时间那么紧急，若是现在不筹办起来，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
秦越神色平静，他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语气平静问：“小姝在何处？”
戎长风一时间也摸不准自家主子的想法，只能老老实实禀告。
“顾小姐依然在将军夫人的书房里，她回去后就一直呆在那。神态行事和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不知是接受事实了，还是怎么的。
秦越得到答案后，当即策马回了自己院落。
入流云轩后，他连屋门也未进，便直奔墙根，熟练的翻过两家之间的围墙，把戎长风都丢在后头了。
戎长风：……
王爷，这天都还没黑呢，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他的这番想法，很快就被人用调侃的语气说了出来。
彼时，顾明姝坐在窗台前，手撑着脑袋，看到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她嘴角勾起：“不是嫌扎眼，某人怎得又来了？”
说话的功夫，秦越已经到了窗户边，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是，扎得眼疼心也疼，可得小姝大夫帮忙给好好治治。”
“好说好说，一会儿我拿那筷子粗的大银针给您扎两针就好了。诊金您是现在付，还是记账？”顾明姝低笑。
秦越就直接勾着她下巴，抬起她明媚的小脸来，蜻蜓点水地啄了啄。
“如何？这诊金可够？”他声音暗哑。
顾明姝耳根泛红：“这会儿太阳还没下山，你就来偷人了！也不怕被人捉了去！到时候咱们这对私会的野鸳鸯可就要……”
“口无遮拦的臭丫头！若不是确定你是本人，我都要怀疑你被花花公子附身了。”秦越眸子里闪过无奈，捏了捏她脸颊，眸色微沉，她清减了。
顾明姝不以为意地轻哼了声，慵懒随意道：“瞎说什么呀，我只是忽然有点腻烦虚伪了，约会就约会，喜欢就喜欢，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吗？”
秦越微微一愣，眸光深邃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他定定的看着她：“你喜欢我？”
顾明姝瞪了眼对方，眸光含水，这一眼看过来不但不凶狠，反而带着说不出的勾缠：“不喜欢你，还要跟你亲亲抱抱？那我得多想不开，恶心自己呀！”
秦越的眸子瞬间变得炽烈无比，他直接隔着窗户将人捞出，又拥入怀中。
顾明姝也没有拒绝，甚至主动勾住他脖子，送上了香唇。
院子里，下人们早就被暖风打发出去了，私下里寂静无声，只有他们缠绵的呼吸和令人耳热的水渍声。
一吻结束，她脸颊绯红，眸子里更是带着说不出的媚意。
秦越的呼吸都顿住了。
他发现，刚刚这一吻勾起了他心底所有火气，不像是在慰藉相思之苦，更像是在惩罚他。
“小姝。”秦越声音暗哑，只短短两个字从他唇齿间吐出，满是莫名的味道。
顾明姝脸颊越发红艳，腿脚更是有点发软。
不期然，她想起上一世，二人也曾阴差阳错圆了房。
可那时，二人关系紧张，本应该是最亲密的行为不但不让人觉得愉悦，反而满是纠结痛苦。
哪像现在，明明彼此都在克制，可那点靠近却让彼此都感受到了亲近。
“好了，不与你闹了。”顾明姝有点羞涩从秦越怀中挣脱出来：“我有事情要问你呢。”
她拉他去书桌边，从堆叠得高高的书卷中抽出几张纸，指着其中几个字的道：“这些都是你写的吧！”
秦越含笑，声音里带着奇异的满足：“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顾明姝手指敲击在纸面上，示意对方正经一点，她真的在说正事呢：“蝇头小楷是没什么破绽，问题出在内容上。”
“春华要是有这番见解的本事，就不该留在我身边，而是去前线独当一面做个女将军。”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我寻思，能入将军府如入无人之境，还能来帮我，又能叫春华配合的，也只有你了。”
秦越感慨，并没有否认：“你果然知微见着。”
顾明姝嫣然一笑，好似偷了腥的猫，她仰着头俏皮道：“你承认便好，我也不用继续装了，你都不知道，我装的多辛苦。等会你便和我推沙盘吧。”
能够和心上人多相处，秦越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有些好奇问：“推什么沙盘？”
顾明姝推开旁边的屋门，露出里面一个巨大沙盘。
他定眼看去，山川河流，森林草原，城镇小点，这分明是按照比例模拟了大昭与戎、宛之间的地形。
想要构建这样一幅沙盘非是一番功夫不可行。
秦越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如果拜月复国了！”顾明姝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拿起小旗子依次插了进去，“可他并没有安于现状，而是一边假意合作麻痹我军，一边与戎、宛联手策动南侵！”
秦越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顺着思路道：“如果真那样，大同关外五个要塞很可能会得而复失，到时我方必定会退至凤城、归于、云内一带！”
顾明姝刷的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人，不愧是曾经的战神，只靠些许条件就推测出真实的未来。
是的，这是前世顾家军面临的局面。
眼下还没到那般惨烈一步，可她必须要将最惨烈的结果考虑进去。
“秦越，你说真到了那一步，要怎么办？”顾明姝目光期待，她也不是不得问。
给她一个毒药，她能研究得头头是道，可让她打仗破局，她是真的不太行。
秦越被顾明姝描述的画面带入进去，眸子里闪过一丝肃杀，可旋即，他又从这般想象挣脱出来。
毕竟那只是想象。
他收走沙盘推杆，道：“有顾帅和一众少将军们在，这些还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秦越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霸道：“三日后是你大婚的日子，而四日后是出征的日子。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而不是……”
将心神消耗在莫须有的事情上。
秦越还没说完，顾明姝就打断了他的话，她目光灼灼，好似带着一团怒焰：“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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