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那帮读书人才察觉不对劲。
因为,朔方郡监御史张汤,郡丞东方朔,都尉司马迁三人,领着一众属官吏员,带来一批黑色官服、黑纱冠带和镶嵌了玉石的腰带,一拥而入,喝令一众读书人换上官服、官帽和官靴。
这一番骚操作,将一众读书人直接给整蒙了。
这是、直接当官了?
有些读书人心下暗喜,要知道,他们中间的很多人,就算学问做得极好,但也仅仅是个读书人身份,想要得到一个官身其实并不容易;这也是他们能被那些权贵之家随意驱使的根本原因,无非就是谋求一个官。
当然,他们心下更多的却还是懵逼和疑惑。
大家都是跑到朔方郡来搞事的,就算不能谋夺杨氏造纸术、拓印术,想办法将杨川小贼扳倒,这才是正事好吧?
咋还就、稀里糊涂成了人家的属官了?
读书人们纷纷上前询问,却被一脸冷酷的张汤告知,他们这些人,已然与长宁侯杨川签订了‘卖身契约’,心甘情愿留在朔方郡教书育人十年;作为回报,杨川给了他们秩比六百石的一份俸禄……
“这就把自己给卖了?”
“杨川呢?杨川小贼现在何处?”
“骗子,全都是骗子,不行,老夫要给朝廷上书,弹劾杨川小贼坑蒙拐骗!”
“弹劾杨川!弹劾杨川!”
读书人们呱噪起来,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读书人的硬朗,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们上面有人;而有些读书人,家大业大,在朝堂上颇有些人脉,属于上下都有人。
所以,汉帝国的读书人,其实很不好惹。
尤其是这一次赶来朔方郡搞事的,随便拎出来一位,都可能是仅次于董仲舒的那种‘学霸’,极为难缠。
张汤冷着脸向前跨出一步,面无表情的拿出一本小册子:“白纸黑字,有诸位的签字画押,有公证之人,还有朔方郡太守的印章签名,你们不认?”
读书人们蜂拥而上,便要去争夺那一本小册子。
只听得张汤一声喝令,便有数百郡兵冲了进来,一个个如狼似虎,目光幽幽的盯着场中那些读书人。
“诸位都是读书人,有什么冤屈,可以随时在寻我张汤,绝对秉公执法;当然,你们也可以给朝廷、给皇帝上书,廷尉府应该会派我张汤审理此案,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汤说完这几句话,对那些郡兵摆摆手:“这些人,都是长宁侯聘请来的老师,身份尊贵,今后休得无礼。”
“当然,在契约期的十年内,这些人若敢离开朔方郡半步,杀无赦!”
张汤说完这几句话,转身就走,浑然不理身后那一片咒骂之声。
呼。
“不行,老夫要给皇帝上书,痛陈此番在朔方郡的遭遇!”
“对对对,给朝廷上书!”
“大家能找关系、寻到门路的,赶紧想想办法,就这般把自己卖到朔方郡十年,杨川小贼简直丧尽天良……”
读书人们痛骂一两个时辰,终于慢慢消停下来。
委实是,大家又饿又渴,嗓子都快冒烟了,实在咒骂不动了,方才渐渐罢口不骂。
此时,悄咪咪躲在一旁纳凉、饮茶的司马迁、东方朔终于出现。
东方朔笑眯眯的打着招呼:“来人,先给诸位经学师、宗师清扫庭院,打扫卫生,开伙做饭。”
司马迁也是一团和气,不停的跟那些读书人打着招呼,嘘寒问暖:“你个谁,温大先生,您年纪大,就住甲字一号上房,等会便让郡兵过来给您拾掇清楚,需要笔墨纸砚什么的,尽管开口便是。”
二人一唱一和,抚慰着读书人们受伤的心灵,却也终于没闹出什么乱子。
当夜,一众读书人商议,纷纷给朝廷和长安城的贵人写信,痛斥杨川残忍好杀、贪财好色、人品低劣、坑蒙拐骗……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人还给皇帝写了一份弹劾文书,并忍痛咬破自己的某一根大拇指,在那一道‘陈情表’上摁下了各自的血手印,就想着一次便能扳倒杨川。
不料。
次日一大早,当他们被分别领到学堂各自的书房,看着那满屋子的线装书时,一个个都有些后悔,开始犹豫该不该将昨夜写就的那些弹劾文书送出去;紧接着,当他们每人填写了一张表,可以自行选择三本书,太守府可以帮忙免费为他们拓印;
更为过分的,却还是杨川不仅将他们十年的俸禄一次结清,每人额外赠送送三锭沉甸甸、金灿灿的马蹄金,并划拨给他们每人五百亩上等的水浇地时……
好吧,躺平吧。
杨川小贼给的太多来了!
于是,这才有了董仲舒后悔莫及,追着要让杨川答应自己留下来,偏生又不愿签订那一份在朔方郡教书十年‘卖身文契’……
……
经过一番闹腾,朔方郡学堂老师空缺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杨川终于松了一口气。
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咋就这么累呢?
不多,相比较朝堂上那些老贼,汉帝国的读书人普遍来说还算比较憨厚、老实,只要你给的足够多,很快就会躺平。
唯有董仲舒!
罢了,以那老贼的一贯做法,即便忽悠的让他签订了‘卖身契’,他直接来一个不认账,杨川还真拿这老贼没办法。
那就让他先跳腾去,等到一个恰当的机会,再与这老贼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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