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个月，李珲圆被贬为平民的事情慢慢淡出众人的视线。
毕竟唐人对于这种事本就是当做谈资来，议论一番，而随着时间推移，很快，便有另外一桩事情盖过了这件事。
而且这次事件牵扯的人本就不多，也就“原”三皇子李珲圆一个，虽然闹出不小的动静，但也仅限于贵族圈内，消息不灵通的普通百姓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顶多也就知道有个大人物被剥夺了特权，消息灵通的，就会知道，哦，原来是三皇子被废黜了。
不过很显然，对于这些百姓而言，三皇子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关注的更多的还是新鲜感。
新奇的事物总是格外受欢迎。
尤其是对于那些闲的蛋疼又爱听八卦的老百姓来说，这种新鲜感更加浓厚。
所以在过了半个月之后，这件事便消散在历史中，或许以后会有人偶尔提及，但却不再是热门。
对于长安城的人而言，他们自己也要生活，自己的事务同样也非常忙碌，除非某件大事发生，否则他们也懒得关注别人家的破事儿。
至于九歌和朝小树他们，则是在享受最后的宁静。
九歌带着叶红鱼，不，应该说是叶红鱼带着九歌，走遍了昊天大地的各处名胜古迹，欣赏风景，游览风俗文化。
日子悠哉悠哉，很快就到了天启十七年的年末。
叶红鱼明白，这是他们能享受到的，最后的宁静，以后，他们恐怕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轻松了。
所以叶红鱼尽量让这份宁静保持下去。
但千年一次的永夜降临，他们终究是避免不了。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改变既定的事实，他们必须努力变强。
后山的草屋中，九歌望着手里的长剑，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
“这些年，多谢你了，帮我封了这么久的感官。”
九歌细细抚摸着湛蓝的剑身，仿佛是抚摸着挚友。
他不知道湛蓝究竟是何种材质铸造，他甚至都没办法查探到任何信息。
这是一柄神兵。
“嗡~~~”
剑鸣声震荡四方，仿佛在回答着什么。
它已跟随九歌很久了，也是它第一个陪伴着九歌走到今日。
“放心，用不了多久了。”九歌嘴角扬起。
他知晓未来的劫难，这次，他会竭尽全力阻止劫难的发生。
所以他花了这么多年布这个局，只为了这最后一击。
甚至......
让剑封住了方向感。
为何要走路，因为......
一步一个脚印。
若是失败，那他们便再也无法抵抗劫难的爆发，唯有死路一条。
他握紧长剑，目光渐渐冰冷。
剑鸣越发响亮，仿佛在回应九歌的话语。
它见证了九歌的崛起，一如既往，要守护他。
这一刻，九歌似乎看穿了它的想法，轻轻拍了拍剑鞘，笑道：“我们是兄弟，我们共存亡。”
“嗡嗡嗡~~~”剑鸣声愈发激烈。
“走吧。”
九歌将长剑收入袖中，朝外走去。
······
他走到夫子身前丈许处，同夫子一起，看向整个人间。
夫子牛饮一口九江双蒸，打了个饱隔之后，才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你个泼皮，当初捡你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你鬼点子这么多？”
九歌做下的事儿，要不是夫子最近一直盯着他，恐怕夫子都没想到，九歌会这么胡来。
当然了，作为夫子，夫子是绝对站在九歌一边的。
不过，在知道九歌干了什么事儿之后，夫子反倒沉默了一阵子，有些不忍卒读，良久，他才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这个泼皮，果然还是那样。”
“老头，我不是泼皮。”九歌认真说道。
“呵呵，不是泼皮，你这么做，岂不与泼皮有何两样？”夫子瞥了他一眼，“你都叫了我这么多年老头，你都不拿我当老师，伱不是泼皮是什么？”
“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九歌说道。
“哈，你这泼皮。”夫子闻言顿时笑骂道，旋即却又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只是你这性子，早晚要吃大亏，唉！”
听到夫子最后一句话，九歌忽然愣住，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
夫子也是接着自言自语道：“其实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而我恰好是昊天的世界里，个子最高的那个人。”
“你都顶了一千年了，累不累？”九歌也是调侃道。
“你个泼皮。”夫子瞪了九歌一眼。
“好吧好吧，我错了。”九歌赶紧举手投降。
夫子瞪了他一眼，不过他也没有计较，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作为老师，能做的就是支持。”
夫子从来都不是迂腐顽固之人，他很少插手学生们的事，但若学生们选择错误，他一样会毫不留情的指出，并且给予批判。
九歌看着夫子，而夫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北方，笑着说道：“其实我完全还有另外的选择，可是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我现在的选择更好，我毕竟不能让你们的小师弟失去自己的妻子，不过你的选择。”
无论他因何收了宁缺为徒，都改变不了宁缺是他徒弟的结果，所以他才会如此选择，选择为宁缺留下桑桑，选择上天与昊天相战。
这是他对宁缺这个弟子唯一能够做的。
昊天想要吃掉他，可他却让昊天成为了他小徒弟的媳妇，缘之一字果然是玄妙无穷啊！
“我的选择啊……”
九歌仰首望天，喃喃低语。
夫子微微侧过身体，凝视着九歌的脸庞，笑容灿烂，继续说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师父，我没能教会你太多东西，我也没能成为你坚实的后盾，我只能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老头子我都会站在你背后，为你撑腰，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老头子我都会陪你疯狂一把。”
“老头，你这么做，不会后悔吗？”
“后悔？”夫子嗤笑一声，“你个小滑头，谁又敢确定自己的选择就正确？那帮天天拿着大义当挡箭牌的秃驴，现在不也一样成了历史？他们的就一定正确？”
“你呢，你会后悔吗？”
夫子虽为老朽，却有大智慧。
“不后悔。”九歌淡淡笑着，“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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