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此人?”包元乾倒吸口气,疑惑道。
“若是我记得不错,御史大夫中不曾有此人。除非是近几日新提拔的,否则...镇抚司册本中当是应有尽有。”
包元乾心中忖度,这景清在建文年间便是御史大夫,靖难后更是原任其职,不可能没有其名...若不是应浩记错了,那就是当真无此人。
那史书中所记的景清刺驾案,从何而来?他原本想以后世先知的优势,拿景清当垫脚石呢,却被告知查无此人...这真是怪哉。
“左司业?”
就在他郁闷中,旁人出声唤包元乾打断了他的思维。包元乾扭身看去,只见是国子监右司业,于彦昭。
于彦昭此时正抱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这孩子双手抓着串糖葫芦吃地满嘴通红,肉嘟嘟的脸庞颇为可爱。
“右司业,好巧。”
三人作揖互相寒暄一句,包元乾看着那孩子道:“这是?”
于彦昭见包元乾提及,便面带喜色笑道:“这是犬子,于谦。前两日将他从钱塘老家接到了应天,我已年余未见他了。”
“于..于谦,于少保?!”包元乾脸色一变,面带惊讶问道,“他字什么?”
包元乾担心是重名了,故而问及字。他看着这可爱的孩童,绝想不到竟然是日后鼎鼎大名的于谦!
于彦昭没想到包元乾这般大反应,疑惑道:“小儿不过四岁,尚未起字,不若左司业替小儿取一个?”
包元乾连连摆手,“我哪儿有这个本事给于少保起字,折煞我了。”
于彦昭“哦”了一声,“左司业还说不会起字,这少保二字便是极好。其一期许他日后位极人臣之少保,其二有保少之意,以免幼童夭折,妙妙妙!”
包元乾目瞪口呆,他只是下意识尊称于少保,却没想阴差阳错被于彦昭引用,当真是离离原上谱!
这个时代孩童夭折率极高,这少保二字被于彦昭解释一番倒是别出心裁。于彦昭客套几句便满心欢喜地告别二人。
应浩问道:“这孩子有何出奇之处么,你怎的如此神情?”
包元乾长吁道:“若是不出意外,这孩子能给大明续个二百年...”
应浩赶忙捂住他嘴道:“可得谨言慎行,锦衣卫可不只是衣着光鲜的假把式。这应天的大街小巷内,那些不起眼的粗衣短褐的苦力都有可能是镇抚司的眼线。”
包元乾自知失言,便道:“今日闲暇,我二人不若顺流而下,去镇江寻高大哥?也免得说话都如此小心谨慎。”
应浩闲来无事便也答应了,二人寻至挹江门码头,这里有许多船夫吆五喝六,卖力地吸引着岸上择舟人的注意,为自己平添份收入。
包元乾驻足码头,江风未至这四周热情似火的船夫倒是涌了上来,他倒是不陌生了,上次乘舟游秦淮也是这般。
他仿佛回到了后世火车站出站的情景,一堆举着住宿牌子的大爷大妈把你围地水泄不通,令人窒息。
这些船夫虽是糙汉,可却老练于人情。见二人衣着锦缎,脚踏官靴自然身份不凡。若是揽了这活儿,不定还能多得些钱。
故而纷纷涌来将他围住,就在他眼花缭乱间,一个半人多高头戴斗笠的纤瘦人影钻到里间。那人身材瘦小几个钻身便站在二人面前,斗笠一掀扬起一张质朴无邪的脸蛋。
“客官,坐船么?”
这张脸不过十五六岁,比布同那小子还小不少。由于常年暴晒于江上,脸上有些许的斑痕。不过五官却极为精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带着三分哀求的神色望着包元乾。
她生得俊俏,像个美人胚子。虽然身着粗布衣衫,包元乾也一眼看出这是个船娘。
这船娘在应天并不少见,多见于贫苦人家,不是父母多病不能下塌便是父母已不在人世,靠着撑船维持生计。
“滚开!”一个汉子见有人抢生意,又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一把便将她推翻在地,摔了她个屁股墩。
他不敢推别的汉子,他还不敢推小孩么?
包元乾见状皱眉,他也是自肃州卫一小卒起家,平日不知吃了多少上司的闷亏,冤气,自然见不得恃强凌弱。
他上前一把扶起那小船娘,指着码头道:“我们去镇江府,且由你带路。”
那船娘喜出望外,赶忙点头便往外钻去。
那些船夫面面相觑,包元乾懒得搭理他们便带着应浩直往码头边上。
那小船娘跳上小舟,包元乾见这小舟只能容纳四五人,算不得大。小舟看起来颇为陈旧,船篷缝缝补补,几处破洞,小船娘站在船头撑着船,招呼着两位贵客。
二人跳上小舟,那小舟霎时一晃,吃水便深了许多。
包元乾上了小舟才看到船篷内有一躺着的小孩,他比这船娘还要小几岁,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脸色却不好,看起来有些孱弱,盖着破毯子时不时咳嗽着。
他身边有架红泥小火炉,上面正煎着药材,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熏得二人有些皱眉。
小船娘心思灵巧,见贵客有些不适便懦懦道:“这是我阿弟,他染了风寒正吃着药,若是二位贵客嫌他碍眼,我让他在岸上候着。”
她生怕客人转身离去,赶忙解释着。
“上岸?你们家在何处?”包元乾听她这口吻,像是无家可归般。
小船娘轻叹一声,“这船是我们的营生亦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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