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厌摩睁开了眼睛，走出了房间。
“您醒了？休息得还好吗？”
还是昨晚的那个女仆，她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外。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等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还好。”
厌摩点了点头。
“那么，请您洗漱吧。”
“之后，主人还在等待着您一起用餐。”
女仆将水盆递向厌摩。
——
大厅，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一张桌子。
但是餐桌上面铺设着的桌布，却是已经换了，不再是昨天吃饭时候的那一张。
“来了？”
亚明在做主位，见到厌摩走进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厌摩上前两步，坐在了他的对面。
刚一坐下，敏锐的，厌摩看见了亚明眼中的血丝。
他身后站着的那一位女仆眼中，也同样有着。
“怎么？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厌摩问道。
“稍微有些失眠。”
亚明苦笑着回答道。
“这样啊，那可要多保重身体。”
厌摩不清楚原因，也不关心原因，随口说道。
亚明悄悄叹息了一声，打了一个响指。
之后，成队的女仆端着菜肴缓步走了上来。
就像是一只只白天鹅的经过，放下手中的盘子，又翩然而去。
这一副画面很养眼，
但是这异常的女仆数量，还是比起养眼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
哪怕是昨天见过无数次了，现在再一次看到，厌摩也不由得再次感叹。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收集家都有其相应的称号的话。
那么亚明的称号一定是“女仆收藏者”。
就算是贵族，要集齐这么多女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这些女仆的样貌大多不差。
就算其中有一些曾经是农家女，现在也很难看出来曾经的影子了。
就好像她们真的从一开始就是专业而美丽的女仆一样。
单纯作为兴趣来说，厌摩现在已经不太清楚这个兴趣到底是好是坏。
“怎么，不合胃口？”
亚明看见厌摩迟迟不动刀叉，疑惑地问道。
“不，没这一会儿，我很感谢你的招待。”
“刚才稍微有一点儿走神而已。”
“请不用介怀。”
厌摩回复道。
然后，
跟昨天的沉默的晚餐一样，沉默的早餐开始了。
标准的礼仪，没有人开口的场景。
在这个时候，只有刀叉与餐盘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
这种情况下，无论多么有味道的食物，都会没有多少品尝的心情了。
厌摩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并且，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喜欢这种氛围。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
早餐结束了。
亚明和厌摩擦了擦嘴，站起了身。
“多谢招待。”
“不用客气。”
简单地交谈了两句，气氛再一次沉默。
厌摩其实和亚明并没有多少话可说，
他的记忆里，自己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研究室里面的。
和贵族的交谈虽然在各种场合下次数不少，但一般都是对方主动搭话。
在亚诺王国，能够让诺瓦因家主动开口跟对方套近乎的，也只有皇室这一个而已。
平时的话，他们站在原地，就有其他贵族像苍蝇一样闻着味道就过来了。
要谈些什么，说些什么，都是由他们主动寻找的。
一旦让气氛变得僵硬，感到不安的也只会是他们，而绝对不会是诺瓦因家。
也因此，厌摩不擅长主动开口找话题。
当然，他也没有那个打算。
和亚明，马上就要告别了，也没有去熟悉的必要。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
甚至，可能根本就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身份不同，目的不同，再有交集的话，也只能是偶然遇到的。
那样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要不要一起转转？”
突然，亚明提议道。
厌摩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这个节骨眼，他和自己还有什么必要一起转转？
难不成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亚明在前面带路，厌摩在身后跟着。
没有走出多场一段距离，他开口说道。
“羡慕我？”
厌摩指了指自己。
亚明点了点头，笑了。
“你羡慕我什么？爵位？”
“不，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而且你和我也不在乎那种东西吧？我是指别的。”
“别的？”
厌摩皱了皱眉头。
他想不出来对方除了爵位之外，还应该羡慕自己什么。
莉娜和亚明提过多少他的事情，他也不清楚。
这种情况下可以做到的猜测，是有限的。
所以厌摩选择了做一个倾听者，听听亚明怎么说。
“我羡慕你的东西很多。”
“哦？”
“就比如你的天赋。”
“天赋？”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对于魔法这方面的天赋吧？她和我说起过，你的实力到底有多么强大。”
亚明缓缓说道。
厌摩挠了挠头。
亚明要是提起这个话题的话，厌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对于自己的实力，才刚刚完全掌握不久。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只能使用一二级魔法的人。
一下子跟他说他到底有多么强大，厌摩自己也没有一个概念。
毕竟获得了实力之后，他还没有动过手。
对于自己实力的预估，他不太了解。
“除此之外，我还羡慕你的样貌。”
样貌？
厌摩愣了一下。
“你还在乎这个？”
“当然，没有人会不在乎这个，只有你这个拥有了的人，才会对此感到淡然。”
亚明笑道。
他说的话，的确是出自他的真心。
自己的样貌虽然不算太差，也称得上是俊秀。
可是和厌摩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你的样子也不差吧？有必要这么在乎这个吗？”
“再如何不差，比不过你，也没有意义。”
“什么？”
厌摩有些不太理解。
亚明也不解释。
“当然，除了我刚才说过的那些之外，我最为羡慕你的，还是时光。”
“时光？”
厌摩疑惑地看向亚明，想要问个究竟。
“你和她相处的时光。”
亚明轻声道，“那是我不管怎么做出努力，也无法触及到的。”
“回忆这种东西的分量，太过于沉重了。”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既寂寞，又有些释然。
厌摩不太清楚此刻的亚明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大概知道，现在不应该更加深入这个话题。
……
忽地，
亚明停下了脚步。
厌摩看去，眼前是见过一次的光景。
还是那片花圃，
还是那些盛放的花朵。
只不过其中有一只，已经被摘下了。
“这里有很多支花，她们都很美丽。”
“但是我想要的那一支，却已不在我的手里。”
亚明轻声说着。
他这句话的对象，到底是厌摩，还是风声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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