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车是借的，隔壁不借他罐子了，于满仓就在他大爷家里借了家伙什装菜装汤。
别看他大爷口口声声说，“你要是真摆摊给咱老于家丢人，我以后就不管你了！”
可是实际上，这些罐子还是大爷让大娘拿给于满仓的，至于平板车，是大爷亲自求爷爷告奶奶去找公社借的。
于满仓早知道大爷不会丢下自个儿不管。
他大娘偷摸跟他说了这事，把大爷好一顿埋汰，“你大爷还告诉我，不让我和你讲这东西是他让我给你的，他也不想想，我一个呆家里头的老婆子找谁借平板车？你是没瞅见你大爷和人借车的样子，又是写条，又是签字的，他年轻那会儿和人干架，脑袋都差点儿开瓢了，也没弯过腰，现在为了给你借车，他那个老腰都快弯到波棱盖儿（膝盖）了。”
于满仓听了，也是又感动，又辛酸，惦记着赚钱好好孝敬大爷大娘。
所以，当他大娘说，不管他摆摊，还是干什么，一定要干出个人样的时候，于满仓忙不迭地答应了。
家人是他拼命的动力，别说大半夜十二点起来，哪怕不睡觉，他也要混出一片天地来！
……
于满仓和堂弟为了把饭菜稳稳当当地绑到车上，着实费了不少辛苦。
临走前，他回屋瞅了一眼，见芦芝兰还在睡，就在媳妇儿的头发上轻轻亲了一口。
他们两口子昨晚就商量好了，今个儿芦芝兰就留在家里，趁着于满仓外出卖早点，她会把食材处理好了，等他回来再准备午餐盒饭。
于满仓又转去亲儿子的小脸，结果被儿子一脚丫踹脸上了。
于满仓又好气又好笑，抓起儿子的小脚丫就咬一口。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当于满仓背过身的时候，一滴晶莹的泪从芦芝兰脸上流淌下来。
她虽然眼中含泪，嘴角却是翘起的。
等兄弟俩走出家门，芦芝兰就坐起来，也捉起儿子的小脚丫，咬了一口。
“你爹为了咱娘俩那么拼命，娘也得更加努力才行。”
她披上棉袄，拿起于满仓买的那本英文词典，就坐在门口看了起来。
月光将她的脸照得柔和。
芦芝兰念书的时候，根本没学过英语，她就从头开始，从英语的第一个字母“a”开始，一字一行地认真背诵。
静谧中，床上的于海洋在枕头和棉被搭成的“围墙”中翻了个身，他刚在梦里吃大肉包子呢，结果来了两个怪兽，非要啃他脚丫子。
……
于满仓赶到工厂后门的时候，估摸着才三点多。
他拿了两个大肉包子，分给于多粮吃。
于多粮才吃了一口，就惊呆了。
“哥，你实话告诉我，咱俩当年找的对象都是知青，凭啥嫂子就嫁你，我到现在还耍单帮（单身）？嫂子是不是因为你做饭好吃才嫁给你的？”
“吃肉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兄弟俩说说笑笑，打发时间倒也快。
可是，于满仓渐渐发现不对劲儿了……
估摸着都快要到五点了，昨儿明明说好四点的，曾主任人呢？
难道他被骗了？
于满仓正游移不定，忽然见到曾主任姗姗来迟。
于满仓马上递去一根烟，还帮忙点燃了。
直到烟吸得剩尾巴根儿了，曾主任才耷拉着眼皮开了金口：“这饭盒，你也别惦记了，我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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