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慜打量着栖如的面色,也忐忑道:“臣女…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难不成是她这句话太不守规矩,没有女德,过于蛮横,让长公主不悦了?
栖如只是毫无波澜地看着她道:“你没说错。”
可那双眼睛的漠然中分明有失望。
月慜摸不明白栖如的脉,想着告退,栖如却开口道:“慜儿,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宫里,别回月府了。”
月慜抬头看向栖如,栖如的眸光深邃,看不穿她的思量。
月慜不懂,却不敢反驳:“臣女遵旨。”
难道是月氏和栖如长公主的合作出了什么问题,长公主要拿她当人质?
栖如看着她:“本宫给你寻一位先生,你好好听听先生教导。”
栖如满心的失望。
锦衣玉食,汗牛充栋,这些堆在慜儿身边,慜儿却这样目光短浅,真是让她失望至极。
慜儿未免太臣服于男人了,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女人怎么能这样屈居男人之下,又怎么能把自己束缚在庭院之中?
月慜以为最好的情况,居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指望男人垂怜,而不是互相制衡,让三贞九烈和三妻四妾对调。
这一点上,栖如竟不自觉想起顾怜幽来。
顾怜幽是难得的能懂她心思的人。
要是慜儿能和她一样明白事理就好了。
她也就不愁无人能接她的任。
可偏偏李谦那样知礼的人,女儿却这样卑怯,这不应该。
慜儿身上毫无天子气象,心里只有后宅里那点破事,实在令人扼腕。
顾怜幽走出钱庄,街上人声鼎沸,她戴上锥帽融入人流,走了片刻,在一间赌坊的二楼见到了昼轻舟。
昼轻舟倚着栏杆,漂亮的桃花眸看了顾怜幽一眼,便淡淡移开了,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顾怜幽走上前去:“东平郡王今日约臣女来此,不会只是让臣女看楼下赌钱这么简单罢?”
昼轻舟也不看她,只是摩挲着手上的酒杯:“我送你那支朱雀簪,怎么从未见你戴过?”
顾怜幽也走到栏杆边上,倚着栏杆往下看:“太贵重了,臣女不敢戴出来招摇。”
昼轻舟只是轻笑一声,声音清润:“顾怜幽,你该好好看看的,那是…”
昼轻舟的笑忽然消失,声音戛然而止。
顾怜幽不解道:“什么意思?”
昼轻舟只是垂眸笑笑:“没什么,如果你不知道,不如不要知道的好。有朝一日,你自然会全都明白的。”
顾怜幽嗤笑一声,也不追问,站直了身子看昼轻舟,转开了话题:“真是奇怪,为什么你能长到那么高呢?”
明明都是女子,昼轻舟这高得不像话了,就比昼玉低半个头。
昼轻舟嘲笑道:“你天天在演武场待着,你也高。”
顾怜幽不以为然地笑笑,重新倚着栏杆往下看:“往后有什么打算?”
昼轻舟想了想:“没有特别想做的,只想做回自己。”
被掣肘控制的前半生,已经够可怕了,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就很好。
顾怜幽勾唇了然一笑:“说起来,那次丞相府办宴会,无垢道长一见到我就说我命里有孽缘,一开口就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一开始我是真不懂。”
她虽然知道东平是女子,可是她不信无垢知道,那时无垢一提,她就懵了。
想来是无垢有意提醒她,别选昼轻舟做夫婿。
后知后觉才明白。
无垢这个人,和她一样,不属于太子,不属于栖如,不属于自己。却偏偏要在俗世再掺和一脚。
如果他有心辅佐栖如,栖如早就成事了。
如果他有心害顾怜幽,顾怜幽现在已经被栖如派人杀了不知道多少回。
他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道士。
昼轻舟和顾怜幽前嫌尽释,也没了那么多负担,只是在街边的楼台上看着人潮,倚栏喝酒。
顾怜幽用扇子敲了敲昼轻舟的肩膀,有意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人?”
昼轻舟如临雷劈,慌乱道:“你胡说什么?”
顾怜幽只是笑着望天喝酒,心里莫名有些酸涩:“我心里也有一个人,可我不能嫁给他,我很难受,但我要让他长大,要逼着他自己站起来,不要总觉得我不会走。为此我只能远离他。”
昼轻舟长舒一口气,还以为顾怜幽看出来了。
顾怜幽不提,昼轻舟也如释重负。
夏风徐徐,今日并不燥热,而楼台旁一棵梨花树荫荫如林,风吹来的时候树叶簌簌作响,两人在阴影下乘凉,夏风吹来时凉爽舒畅。
昼轻舟轻声道:“顾怜幽,其实我一开始很不喜欢你。”
顾怜幽笑了一声:“为什么?”
昼轻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居心叵测,那次宴会上,太子是你灌晕的吧?”
顾怜幽挑眉:“长公主殿下说的?”
昼轻舟摇摇头:“是我发现的,那是我看太子在后院,跟着过去,就发现下人把你们锁在了一起,又看见你从暗门跑出来,然后太子就晕了,不是你还有谁?”
顾怜幽无所谓地笑笑:“那你可能要恨死我了,更过分的事情我都对太子做过。”
她拍了拍昼轻舟的肩膀:“你可别因为我欺负过你的救命恩人就记恨我。”
昼轻舟释然地一笑:“不会的,我知道你有心帮他。”
“只是,我不懂你为何要帮太子?”
树影摇摆,斑驳碎影撒在顾怜幽脸上,她闭上眼靠着栏杆缓缓道:“就像你因为太子救过你,你愿意帮太子一样,我也有我的原因,太子实在是一个贤德仁慈的人,他很好,他做皇帝,一定会比燕王做皇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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